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例:UC浏览器、QQ浏览器)
精彩阅读小薇中文网
我们国内形成的关于流亡分子的观念谬误到如此程度,如果举行一次群众测验:流亡分子在西班牙战争中是支持谁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是支持谁的?‐‐大家都会一口气回答:支持佛朗哥!支持希特勒!在我们国家里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站在共和派一边作战的白俄流亡分子要多得多。
弗拉索夫的各师和冯一潘涅维茨的哥萨克兵团(&ldo;克拉斯诺夫兵团&rdo;)是由苏联公民组成的,而根本不是由流亡分子组成的‐‐他们没有去投靠希特勒。
因此,站到希特勒方面的梅列日科夫斯基和吉比乌斯在他们中间是孤立的。
有一件事又似笑话而又并非笑话:邓尼金曾急切地要去为苏联打希特勒,而斯大林一度差点准备把他弄回国来(显然不是作为一支战斗力量,而作为民族团结的一个象征)。
在法国占领时期,大量俄国侨民,有年老的,有年轻的,参加了抵抗运动,巴黎解放后,他们蜂拥到苏联大使馆申请返回祖国。
不管是什么样的俄罗斯‐‐但它是俄罗斯!‐‐这就是他们的口号,而他们也正是这样来证明从前说热爱它并不是撒谎(在四五到四六年的监狱里他们几乎是幸福的,因为这些铁窗、这些看守‐‐都是自己人,都是俄国人;他们瞧见苏联的小伙子们搔着后脑门说:&ldo;我们何苦要回来呢?我们在欧洲挤得难受吗?&rdo;觉得很惊奇)。
但是,按照斯大林的逻辑,任何一个在国外住过的苏联人都应当关进劳改营,这些流亡分子怎能避免这种命运呢?在巴尔干,在中欧,在哈尔滨,苏联军队一到,立即逮捕他们,从寓所里抓,在街上抓,像抓国内的人一样。
暂时只抓男人,而且暂时还不是所有的男人,只是那些有过政治表现的人(他们的家属过了一阵子被递解到俄国的流放地,有的就留在保加利亚、留在捷克斯洛伐克)。
在法国,先是把他们接纳为苏联公民,举行隆重仪式,献花,接着条件舒适地送回祖国,到达之后才动手把他们胡噜进去‐‐在处理上海的俄侨方面时间拖得久些‐‐在四五年手还伸不到那里去。
但苏联政府派了一个代表到那里,宣读了最高苏维埃主席团的法令:宽恕一切流亡分子。
是啊,怎能不相信呢?政府总不能说瞎话吧!(不管真的是否有过这一条法令,‐‐至少它对机关是没有约束力的)。
上海的俄侨高兴得不得了。
答应他们的条件是,想带多少东西就带多少东西,想带什么就带什么(他们带了小汽车走,这对祖国会有用的),在苏联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工作当然是完全按自己的专业。
从上海把他们装上了轮船。
轮船的命运就已经是各不相同了:有些轮船上不知为什么完全不供伙食。
从纳霍德卡港(古拉格的一个主要递解站)下船以后的命运也是各不相同。
几乎把所有的人都装上了货运列车,像犯人一样,只是还没有严格的押解队和警犬。
有的给运到适于居住的地方,运到城市,真的让他们在那里住了两三年。
另一些用列车直接送到劳改营,在外伏尔加地区的森林里的什么地方把他们卸下来,搬着白色大钢琴和花篮走下高峻的路基斜堤。
从四八到四九年,那些幸存的远东归侨一股脑儿都被关了进去。
当我还是九岁的孩子的时候,对于读当时在我国书亭里随便实的b&iddot;b&iddot;舒利金的蓝皮小书的兴趣,超过读儒勒&iddot;凡尔纳。
这是从那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世界来的声音,因而就是用最奇妙的想象力也不能推测到,过了还不到二十年,作者和我的脚步会以看不见的虚线在大卢宾卡的无声走廊里交叉起来。
诚然,我同他本人相遇不是在当时而是再过二十年以后,但四五年春天我有时间仔细观察许多年老的和年轻的流亡分子。
我同博尔希骑兵大尉和马里尤什金上校一起作过体格检查,他们皱巴巴的暗黄色赤裸身体的惨相永远留在我的眼前,那已经不是活人的肉体而是两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