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因为如此,朱友仁对阿狗越觉得投机。他的酒量很好,而嘉兴螃蟹的肥美,又是名闻遐迩,益助酒兴,彼此快啖豪饮健谈,直吃到太白楼灯火悄然,上了排门,伙计三催四请,方始结束。
&ldo;李老弟,&rdo;朱友仁大着舌头跌跌冲冲地只推阿狗,&ldo;你不要跟我抢付帐,今天吃我的!你要抢付帐,你是忘八蛋。&rdo;
&ldo;好,好!&rdo;阿狗唯有顺他的意,&ldo;我不抢。&rdo;
&ldo;抢也没有用!这家太白楼敢收你的钱,我明天就放火烧了它!&rdo;朱友仁又大声吩咐,&ldo;你们的螃蟹再替我扎一串,我要带回去。带回去给吴四这个王八蛋吃。&rdo;
一听&ldo;吴四&rdo;二字,薄醉的阿狗,顿觉耳聪目明,精神一振。转念一想,又不免泄气;哪会这么巧,他口中的吴四,就会是作为陈东部下的吴四?
话虽如此,不问个明白,到底不肯死心。暗暗盘算,有了计较;皱着眉将刘二悄悄拉到一边说道:&ldo;刘二哥,你们住在哪里?&rdo;
&ldo;我住在老朱那里。远得很呢!&rdo;
&ldo;你看他,醉得像一团泥一样,怎么回去?遇着查夜的官儿,他再说两句醉话,麻烦就大了。我看附近找家客栈,将就住一夜,明天再回去。你看好不好?&rdo;
&ldo;好倒是好。就怕他发酒疯,弄不服贴,我们就一夜不要睡了。&rdo;
&ldo;这,包在我身上,有法子治他。&rdo;阿狗低声笑着说:&ldo;叫客栈里弄个骚货来,包他服贴。我告诉你一个秘诀,治酒鬼只要一个字!&rdo;
&ldo;哪个字?&rdo;
&ldo;刘二哥,你跟我装傻?你还不懂,就是酒字下面那个字。&rdo;
说着又笑又推刘二,是自觉很得意好笑的轻佻样子。笑停了,又附着他的耳朵说:&ldo;我们一人也弄一个,出出火!我请你。&rdo;
就这片刻,便将刘二收服了。两人扶着一路高唱&ldo;海盐腔&rdo;的朱友仁,找到一家终夜不关大门的客栈,辟室召妓;先安顿好了朱友仁,商量再作长夜之饮。
&ldo;我的酒还不大够。现成有蟹在这里,我们一面吃酒一面等。你看好不好?&rdo;
&ldo;哪有不好之理?都随你!&rdo;
正说着,伙计又找来两个土娼。阿狗一看便说&ldo;不好&rdo;,挥之使去,另外再找!其实,他是有话要问刘二,不愿有第三者在旁边。
&ldo;刚才老朱说的吴四,又请人家吃蟹,又骂人家王八蛋,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ldo;他醉了喜欢骂人,&lso;王八蛋&rso;不离口的。&rdo;刘二答说,&ldo;吴四是赵总管交代下来,叫他照应的。&rdo;
&ldo;照应?&rdo;阿狗紧接着问,&ldo;为啥要照应?照应点啥?&rdo;
&ldo;我不大清楚。&rdo;刘二摇摇头,&ldo;听说是逃犯,不能出头露面,所以叫老朱照应。&rdo;
这有点象了!阿狗定神细想了一会,记起吴四相貌的特征,便即按着嘴唇左上方问道:&ldo;这个人,可是这里有一粒大痣,痣上有一撮毛?&rdo;
&ldo;是啊!&rdo;刘二惊奇地问说,&ldo;你认识吴四?&rdo;
&ldo;岂止认识?我吃过他的大苦头。&rdo;阿狗用关切忠告的口吻说:&ldo;刘二哥,你可要当心他!吴四这个人阴险得很,专门做出卖朋友的事。&rdo;
&ldo;我不理他的!这个人的架子很大,没有一个人喜欢他。&rdo;
&ldo;是啊!他向来象阴沟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就不懂赵总管怎么会认识这种人?&rdo;
&ldo;你倒不要小看他!不理赵总管,听说赵大人还找他去问过话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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