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轻轻点头:&ldo;岂止天色没有变过,连太阳的位置也不曾移动分毫,我方才便觉得奇怪,此处有昼无夜,有日无月,倒像是与魔界颠倒过来。&rdo;
长垣听他说了这句,好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可偏偏又想不出来,只好道:&ldo;此处天地与我们那里迥异,我们不妨乘风去四处看看。&rdo;
魔尊向着他微微一笑:&ldo;正有此意。&rdo;
他二人被周遭灵气温养了许久,此刻修为又有长进,乘风自是不成问题,待到飞上天空之时,方才看清脚下一方土地的全貌。只见此处除了火山,便是山石嶙峋的荒地,不见草木,也没有鸟兽。他们不知向前飞了多远,才在视线所极处看见一片汪洋大海,海水卷着巨浪不停向岸上拍打,临近海水的地面被冲击得震颤连连,大片陆地被拍打成支离破碎的巨大石块,又接连被海浪吞没了下去。
长垣站在上空皱眉看了片刻,低声道:&ldo;这异界的土地似乎极其脆弱,与我们的凡界大为不同,我看这海水侵吞的速度十分惊人,想必先前这陆地要比现在广阔得多。&rdo;
魔尊&ldo;唔&rdo;了一声:&ldo;想来确实如此,只是不知此处的天界与我们那里相较,又是如何。&rdo;
他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驾了云扶摇而上,谁知苍穹深邃,竟一时到不了天际,魔尊乘在云上皱了皱眉:&ldo;看来此处虽陆地薄弱,可天界却也有三十三重之高。&rdo;
长垣没有答话,只是双目睁大,极其惊愕地望着天边:&ldo;那……那是……&rdo;
魔尊顺着他视线看去,也是一惊,却见这最高处的天际上,在那若有似无的云丝间,正悬着半面竹桥。
&ldo;那竹桥……&rdo;不是在仙魔之战中毁去了么?
魔尊脱口而出的问话只说出了几个字,而后便咽下了,他猛然猜到了这竹桥的真正来历,不由微微变色:&ldo;难道说,这竹桥是那云海断崖上的另外半截,你从前告诉我,这桥自洪荒初辟便悬挂天际,上古时曾有仙人从桥上穿过,而后再无踪影。后来共工撞倒不周山,天际崩塌,这竹桥断裂……&rdo;他说到这,讶异地看向长垣,&ldo;难道那竹桥原先相连的未知之地便是此处么?&rdo;
长垣显然也想到了,缓缓点头:&ldo;想来便是如此。&rdo;
魔尊想了想,又奇怪地道:&ldo;既然上古时曾有仙人来此,为何我们一路寻来,没看见半点踪迹,是他们早已不在此处,还是刻意隐匿不肯现身?&rdo;
长垣直直望着前方,低声道:&ldo;倘若真有上古仙长,辈分自是高出我们许多,便是倨傲些,也无可厚非,只是……&rdo;
魔尊见他神色大异,只管望着竹桥的方向,心内微觉奇怪,而后一想,脸色不由微变。千年多之前,他与长垣在云海断崖的竹桥上相斗,他重伤之际法力失控,竟让魔界之力汹涌而出,使长垣连同那断崖和竹桥一起被吞噬,神魂俱灭。不由心想,难道师父此刻看到竹桥,又想起当时的事了么?
他想到此处,心念一沉,忍不住上前,拽住了长垣衣袖:&ldo;师父。&rdo;
长垣正在沉思,被他一喊,立时回过头来,眉梢微微挑起:&ldo;怎么了?&rdo;不等对方答话,他又反手握了对方的手,轻声道,&ldo;我去那竹桥上看看,你在这里等我。&rdo;
他这口气,倒像是从前两人师徒和睦时,他常用的那种关怀照拂的口气,不带有一点怀恨的情绪,魔尊原本沉着的一颗心又忽而被提起,却是如煎如沸,一点也不觉得好过。
长垣没有察觉到他这片刻间的神色变化,只驾了云向那竹桥飘然而落,却见脚下竹桥与云海断崖上的那半截一模一样,想来果然便是那竹桥的另外一半。他成仙之时,距离不周山被撞倒已过去了几千年,那竹桥的事还是他听紫宸道君说起的。据说竹桥所通往的是个极乐圣境,比仙界更加无拘无束,所以从那座桥上离去的仙者没有一人愿意回来。
他初时听这故事时,对那极乐圣境好奇至极,又心生向往,所以常常在竹桥上发呆,思忖着若是竹桥还在,他便可以离开这寂寥天界,去那圣境中游玩一番。可那时怎么也没想到,这极乐圣境的真实面目原来竟是这么一片凶险荒芜之地。他思及此,不由露出一抹无奈笑意,正想转身驾云而去,却忽然觉得脚下一晃,原来是那竹桥腐朽衰败至极,桥面坍塌都坍塌了大半,下方隐约现出灰蒙蒙的山丘。他微微一惊,慌忙定住身形,再看时,却见竹桥色泽翠绿,洁然如新,不见一点枯黄之色,桥下则是朗朗晴空。
长垣怔怔望着脚下竹桥,心头忽而涌起一阵恶寒,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危险便藏在这桥下。
不远处立在云端的魔尊一直看着他,自然也觉察到了不对,很快便向他飞来,同时问道:&ldo;师父,发生何事了?&rdo;
长垣转过头,厉声道:&ldo;不要过来,&rdo;与此同时,他察觉到脚下无形虚空中忽而有气流涌动,慌忙道,&ldo;昭炎,小心……&rdo;话音未落,却见竹桥下的忽然张开一道裂口,须臾间便把魔尊的身影吞没了进去。
这变故出现得十分突然,长垣只是稍一愣神,就见脚下依旧是竹桥,晴空,这天际上连丝微风都没有,几乎是静谧祥和,然而昭炎的身影已是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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