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骨子里流的不是晏家的血。晏温视线在皇后面上停了一瞬,移向庭院里,月色下,一株小小的黄色迎春花颤巍巍立在枝头,风一吹,飘飘然落了下来。如今京城已过了早春,寒山寺却还冷着。晏温静默了一息,淡淡道,“是儿臣让她去的。”皇后微怔,“你让她去的?”“嗯。”晏温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皇后,面色温雅沉静:“儿臣瞧着嘉宁对裴词安颇有好感,打算下月便给两人定亲,嘉宁性子跳脱,儿臣先让她去寺庙里静静心。”皇后闻言,轻蹙的眉一下松开了,她点点头,话里带了笑意:“如此也好,还是太子想得周到,只是妹妹都要定亲了,太子自己的亲事也要抓紧才是,既是看上了孙小姐,册封前口头定下来也是好的。”晏温手指收紧了些,半晌,轻声道了句,“儿臣省得。”回到东宫,晏温想了想,让小顺子去库房里挑了一支银镶玉的素色牡丹发簪,明儿一早给孙婧初送去。大燕国需要孙婧初这样知进退、懂礼节的高门贵女做太子妃。朝廷也需要孙家和楚家。如今楚老仙逝,新任楚家家主与他没有情分,只有君臣关系。临睡前,晏温琢磨着,除了娶孙婧初做太子妃外,是否当真应该再纳一个楚家女为侧妃。-睡到半夜的时候,晏温又醒了。月光清泠泠地洒进来,他微一晃神,想起了适才那个梦。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自己掉落在陷阱里的那十天。那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十天,绝望铺天盖地袭来,一个眼盲腿残的人,如何担得起储君之位,他当时一点儿求生欲都没了。恍惚中,他听见小姑娘唤他“哥哥,别睡”。后来他觉得冷,小姑娘脱了外衣披在他身上,身子贴着他,温暖的感觉将他从黑暗中一点点拉了回来。接着,梦境一转,那一声声“哥哥”变成了小姑娘抽嗒的娇吟。“殿下。”“太子哥哥。”而那贴着他的身子,也变得香软勾人。然后他便惊醒了过来。夜风徐徐,月色清冷,疏影横斜,暗香涌动。晏温盯着纱窗上轻轻晃动的树影,神色异常沉静。静坐了小半个时辰,他将佛珠手串放回枕边,面容平静地进了盥室。-寒山寺。白日里住持给沈若怜安排好住处之后,她先是吃了顿斋饭,而后趴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昨夜哭得狠了,眼睛哭得难受,又趁着天亮前坐马车,赶了半日的路才到,她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要不是寒山寺的斋饭太好吃,她可能就直接睡了。沈若怜这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了半夜。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清冷如水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屋里投下淡蓝色的幽幽亮光。夜里有些冷,沈若怜没叫醒外间的秋容,自己蹭着靠坐在床头,拢了拢被子。窗户外面不远处有虫子在鸣叫,此起彼伏,声音在幽静的寺庙里格外明显。沈若怜瞧着地上那片投下来的月光,清清冷冷的,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其实九年前,她在被晏温救下以前,有过一段流离失所的日子,被转手卖过几次。晏温救下她,是她从人贩子那里逃出来以后了。也正是那段流离失所的日子,让她的心思变得自卑而敏感,虽然这么多年被晏温娇惯着,但她依然养成了看人脸色的习惯。她知道,那个皇宫里,他们对她都好,可她能看出来,他们对她的好是有条件的,是因为她是“太子的妹妹”,而没人因为她就是她。甚至有时候,她不小心表现出粗浅无知的时候,还会看到皇后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虽然她知道,那个神情只不过是皇后身居上位,对于粗鄙的人和物的一种下意识反应,但她心里还是会难过,然后会更小心翼翼地讨好她。而整个皇宫,她最不需要去费尽心思揣摩和讨好的,只有晏温。原本以为,他是真心待她好。可现在,尤其是昨夜里他对自己说出那些冷漠的话后,她又突然不确定了。不确定他从前对她的好是不是只是还她的“恩”,而如今“恩”还完了,他终于也对她开始不耐烦了,他是不是也同他们那些人一样,其实打心底里看不起她。那年晏温救下她后,原本是要放她离开的。可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虽然被他驱赶,但她还是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后来有一天,她见他中了西戎人的埋伏,落了单,且还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在他掉进陷阱前,她扑过去抓他,没想到被他带着也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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