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纪年也愣了,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凄惨壮烈的上吊画面,也不是他抱着腿蜷缩在角落里哭,而是……仲星燃吃的满脸糕点碎屑,手里拿着限量版游戏机,床下扔了各种薯片、肉干和糕点的包装纸。他的脸颊被零食塞得鼓起两个包,眼睛瞪得老大,活像一只被抓包的仓鼠。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完全凝固了。“…………”突然,仲星燃一脸痛苦地捂住喉咙,两眼翻白,脸憋得通红:“咳咳咳……卡住了,咳咳……”闻纪年回过神来,赶紧冲了上去。在喜欢的人面前被绿豆糕噎住是什么概念,这和在舞台上吹鼻涕泡泡被投到大屏上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吹鼻涕泡泡还要更社死。五分钟后,仲星燃的脸还是红得滴血。一半是因为噎的,一半是因为臊的。闻纪年刚才差点用上海姆立克急救法,冲过去猛拍他的后背,但那块糕点卡得很死,幸好他自己用唾沫软化后吞了下去。房间里的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似乎连呼吸都会让人抬不起头来。闻纪年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薯片袋子,发出咯吱几声响动。仲星燃连忙蹦起来,“我我我……我来收拾,你站着别动。”他这才想起来房间扔得一塌糊涂,床上盖了两件衣服,床尾凳已经成了晾衣架,上面全是他昨天翻出来准备穿的外套,枕头掉在地毯上,床下面更是扔了一堆零食袋子。堪称狗窝。仲星燃一边收拾一边想哭。完了,真的完了,闻纪年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他住的地方向来收拾的整整齐齐。现在看见这么凌乱的房间,对他的印象肯定跌到谷底了吧。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个邋遢鬼。正当他低着头欲哭无泪地捡垃圾时,一只手从他旁边捡起一袋未开封的绿豆糕。仲星燃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闻纪年用修长的手指剥开包装袋,举着绿豆糕递到他嘴边,“还饿吗,再吃一点?”仲星燃傻了。他下意识张开嘴咬住那块绿豆糕,也没管刚才是不是被噎得留下心里阴影了,入口细腻清甜的味道让他立刻就迷糊起来。闻纪年注视着他道:“慢慢吃,喝点水,别再呛到了。”仲星燃感动得不行,伸长脖子将糕点咽下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戏怎么办?”“请假了。”闻纪年的口吻轻描淡写,下一句差点又让仲星燃呛着,“专门来陪你出柜的。”仲星燃语无伦次地说:“咳咳!你、你其实不用特地跑来一趟……我不是想用这件事来要求你怎么样,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来也可以……”闻纪年语气温和地打断他道:“你不用解释,我没有这么想你。我知道你那么做是最好的办法,既然你选择向家里公开这件事,那就不该由你一个人承担。作为当事人之一,我理应和你一起。”他理性地分析:“目前的情况是仲总不能接受这件事,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跟家里闹得不愉快,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会去跟仲总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仲星燃眼里的光芒一点点微弱下去。清醒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他怎么会觉得,闻纪年真的是来和他一起出柜的,在他眼里他们一直都是合作关系而已啊。仲星燃沉默了半晌,不甘心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会愿意为我向全世界出柜吗?”最后一句问得小声又幼稚,好像在执拗地等待一个他想要的答复。闻纪年心里产生了一点异样,其实从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一直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假如说以前仲星燃对他做的那些事,都可以用“朋友”二字来解释,但这件事绝对解释不了因为没有哪个直男,会告诉大众说“我喜欢男人”,这几乎是和他的性向完全矛盾的做法。心里猜想的答案呼之欲出,可闻纪年却有些望而止步。这算是喜欢吗?仲星燃真的喜欢他吗?要是放在几个月前产生这种猜想,他肯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触碰爱情这种东西。可现在他犹豫了,心情好像没预想的那么糟糕,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不易察觉的期待。闻纪年避开眼前灼灼的注视,反问他道:“那你呢,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为什么还要假设这种问题?”仲星燃没想到他会反将一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不喜欢男人啊,问问也不行吗。”“哦。”闻纪年垂下眼睛,默默地想,他确实不喜欢男的,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了。房间的气氛有点暧昧,两人中间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糖纸,只要任何一方戳开那层糖纸,就能看见里面的蜜糖汹涌流出,可他们都没有动作。仲星燃看着他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落在下眼睑处,顿时心里痒痒的,想做点什么事。没等他细想,门外就传来常晓茹的声音。“纪年,燃燃,你们聊完了吗,那老东西回来了。”她很是焦急,怕仲星燃卖惨的事在仲建涛那里露馅,因此没留神叫了平时叫习惯的称呼。两人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尴尬。仲星燃忙说道:“我和你一起下去。”他走过去推开门,却被常晓茹拦了下来。“你留在上面,我带纪年下去见你爸。那老东西现在看见你就来火,你要是在他面前晃悠,指不定被他拿着钓鱼竿抽一顿,还是好好在上面绝世吧。”“那不行,我不能让他一个人下去。”仲星燃立刻拒绝。常晓茹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人吗,你哥不是人吗?我们不会让他被欺负的,再说你爸只是见一见他,又不是要对他怎么样,别这么拗。”“开什么玩笑,那我也得陪着他。”见仲星燃仍然臭着张脸僵持,闻纪年对他道:“我去去就来,阿姨说的没错,只是见个面而已,不要担心。”他自己都这么说了,仲星燃不好再说什么。不情不愿地表示:“万一他要是为难你,你就给我打电……不行,我现在没有手机。你就在下面大喊一声好了,我随时趴在门边听,听到了立马冲下去救你。”常晓茹僵硬地对着闻纪年笑了笑,脸上写满了“看吧这就是我的傻儿子,也不知道你哪只眼睛不好使看上他了”。闻纪年哭笑不得地对他点了点头,仲星燃这才放他们下楼。常晓茹边走边说:“纪年,你别紧张,他爸不像他说的那么吓人,他对待外人向来很有礼貌的。很抱歉用这个词来形容你,但那老东西跟我不一样,他很难接受这件事……哎,他就是这样的人,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不用这样,阿姨。”闻纪年忙道。本来就是仲星燃为了帮他才闹了这么一出,现在还要当他家人的面出柜,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他们来道歉。到了一楼后,仲建涛正坐在棋盘旁边,和仲云起一块儿下棋。还真是刚才那个钓鱼的男人。他的穿着跟常晓茹的浮夸华丽完全不同,身上穿了件简单的宽松棉麻短袖,下面是白色大短裤和一双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凉拖鞋,旁边放着刚才钓鱼戴的编织草帽。多么朴素的资本家……仲云起下错了一步,伸手想悔棋,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在了手背上。仲建涛怒道:“能不能下?不能下那套房子别要了。”闻纪年从没听过人会拿房子当赌注,上一次有印象还是那位一夜输掉拙政园的古代富豪。常晓茹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老仲,别下了,来见见客人。”仲建涛转过身,在看见闻纪年后,一秒收起气急败坏的表情,略显严肃地打量着他,“你就是闻纪年?”平心而论,仲星燃和他长得并不算像,但对仲云起的嫌弃是十成十地相似。“仲总好。”闻纪年对他点头道。“嗯。”仲建涛没说什么,视线也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常晓茹招呼起来:“你们大老远赶回来,一定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聊。纪年,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如果有不喜欢的不要害羞,尽管跟我说。”“谢谢阿姨。”闻纪年礼貌道。几人移步饭厅吃晚餐,餐桌上生疏得如同部门聚会,还是带领导的那种。期间,常晓茹一直不停地介绍闻纪年的身份。“他高中的时候和燃燃同班来着,你不常去家长会可能不知道,他成绩可好了。”“他现在在云起手下工作,去年还拿了金奖影帝呢,资方对他的评论也都很不错……”仲建涛擦了擦嘴角道:“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知道了,我都会背了。”常晓茹不高兴地夹了一筷菜,“你又嫌我烦。”“我不是那个意思。”闻纪年慢慢看出来了,这两人的相处有点老夫少妻的味道。常晓茹喜欢年轻时尚的东西,而仲建涛的品味要更高雅一点,两人的对话着实没什么激情。在常晓茹的煽动下,仲建涛出于礼貌,也问了他几个问题,不过闻纪年能感觉得出来,他对圈内的事并不是很关心,甚至可以说有点排斥。吃完饭后,仲建涛邀请他去花园里转一转。这是要单独谈话了。常晓茹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悄声说道:“别怕他,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担心得罪他,有我给你撑腰呢。”下楼之前她还在嘲笑自己的傻儿子,其实现在看来仲星燃的脾气最像她。闻纪年对她笑了笑,跟着仲建涛去了花园。仲家光是园地就占地好几亩,其中包含了一片人工湖,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和一片五颜六色的花圃,估计光是园丁都要请好几个。他们走到一座凉亭处坐了下来,石桌上放着刚沏好的茶,杯口还缭绕着余温。天边升起绚烂的晚霞,夏虫藏在草丛间叽叽喳喳地叫着,熏风习习拂过面颊,空气中飘荡着各种花香混合的味道。要不是面前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长辈,这将会是个很舒适的黄昏。仲建涛把茶杯推给他,开口直奔主题道:“你和星燃的事,你家里人知道吗?”他没有过多弯弯绕绕,这一点倒是和闻纪年想的不太一样。闻纪年接过杯子,实话说道:“我没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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