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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批伤员进了医院,这回的伤员血流得更多些了。
当瑞平从忙乱之中出门的时候,小木克喊住了他:&ldo;瑞平,你一定要告诉厂里,有人来这里不要说是地主分子。
否则你妈就没有机会了。
你就这说对厂里没有一点好处,他们立刻就会明白。
&rdo;
瑞平从瑞金路转弯的时候,瑞平突然很想哭。
本来,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将流泪归入懦弱一类,这个时代,他这样的革命小将对哭的行为连带哭的人完全是鄙视的。
但是他的喉管中有东西在往上面顶着。
不准哭,他对自己说,不能哭,他又对自己说。
妈妈的重病让瑞平手足无措。
家中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身份现在是病人和没有生病的人。
瑞平小时多病,从来没有充当过家庭中不是病人的那个角色。
以前,他经历的全是自己在医院中住着的情况。
五岁的时候,他曾经因为百日咳,咳成了一个哑子,最后不得不进医院了事。
六岁的他他也曾经患过腥红热,危险到几乎死去。
住了二十天的隔离医院才好。
出院之后,妈妈说急死我了。
瑞平学得很大人气地说:&ldo;皇帝不急,急煞太监。
我也不急,你急什么。
&rdo;爸爸也说,你看瑞平好好的,哭什么。
瑞平才知道在他住院的过程中,妈妈曾经哭过不止一回。
他不知道妈妈曾经悲伤到怎样的地步,只知道出院之后,全弄堂全部知道他进了医院,可见妈妈曾经慌得见人就讲。
现在他知道了死亡是不可战胜的了。
在那样激烈的阶级斗争过后,他已经站到了妈妈的对面。
但是妈妈的死亡预约,能够将自己最严历地掩盖着的潜流全部化作泪水流出来,他曾经以为今生今世不会再有这样的温情。
他的花费了千辛万苦才完成的革命,竟然再一次被死亡战胜了。
妈妈已经不是阶级敌人,妈妈又一次成了妈妈。
生逢196615(1)
这时的医院,也是很混乱的一片。
一样有标语,一样有革命,在嘈杂的病房里,瑞平却开始了一段始料不及的平静生活。
当然前提是他每天来到医院,走进弥漫着药水气味的走廊,都看到妈妈在一张白色的床单之下的身躯,在微微起伏,这就是呼吸还在进行。
在教授预言的日子到来之前,生活变得单纯了很多。
平静其实是人和痛苦之间一直是等距离,没有位移。
就像地震刚刚经过,地面上七翘八裂,冒着硫磺气味的深沟还横在那里。
但是很静很静,你能说这不是一种平静?
妈妈很快就有了外科的病床,一周之内就开了刀。
开刀之后切片的结果很快就告诉等在手术室门口的瑞平和蓓蓓小妹,还有从工厂赶来的爷叔兼造反派头头董品章。
教授可怕的预测的一点没有错。
确实是胰头癌,而且是晚期。
张医生曾经问过瑞平,你妈妈什么时候喊过上腹部疼痛?瑞平说是在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