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绥安说:“都行。”
岑矜与那家老板熟悉,确认无需等位后,她就领着周绥安过去了。
离开数码店,周绥安撑起了伞。伞面很大,像一张可观的黑色圆屋顶,两人无需挨很近也能免于淋雨,岑矜就不再反感,跟他并排走着。
伞底静悄悄的,头顶是雨孩子乱踩的细小杂音,它们留下了一些毫无章法的透明脚印,又玩脱一般从边角滑蹦出去。
周绥安说:“你有没有觉得,雨像天空在调色。”
此时此刻,岑矜并不擅长这种诗意:“可雨没有颜色。”
“地上的一切就是颜料,有一些会变得更浓艳,像油画,还有一些会晕得更浅淡,像水彩。”
岑矜点了下头,认为他说的不无道理。
周绥安说:“难怪岑小姐只是个a,而不是作家。”
岑矜轻忽一笑:“你不用借机讽刺我,我以前再怎么说也是资深文案。”
“你现在不像含笑了,像金樱子。”周绥安仍正视前方,语气惬意,未被她的没好气影响。
“你说的是两种植物?”他话题跳脱,岑矜完全被弄懵。
“深山含笑是我今早发给你看的花。金樱子是另一种开白花的蔷薇科植物,但它的花梗、萼片、叶柄都会变成针刺。”
岑矜消化了下:“我们吃饭时会一直聊这些吗?”
周绥安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
岑矜停在店门前,干笑一下:“有别的选项吗,比如安静享用美食。”
周绥安收起伞,轻轻抖了抖:“那就是拼桌而非共进晚餐了。”
―
席间,岑矜有些后悔带周绥安来吃意餐。
倒不是因为当季套餐价格不菲,而是男人围绕白松露所作的讨论快能当场发表一篇研究生毕业论文。
他对植物的狂热表现让人叹为观止。
平心而论,他讲得趣味横生,浅显易懂,甚至用上了各种类比措辞便于理解。
可惜在岑矜看来这像是一种发泄。她并非他专业的学生,能做的也只有懒懒搭腮,佯装耐心,应付他的侃侃而谈。
一开始,岑矜还噙着很浅表的笑,到后来干脆心浮气躁地半挽起毛衣袖口,在不是要掐晕对方就是要掐晕自己的边缘挣扎。
她也开始相信周绥安所言不虚,天底下必然没几个人扛得住他科普机器一样的聊天模式。
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个艺术家皮囊的老学究。
期间,男人终于懈怠,抿了口红酒,一时无声。
侍应生端来了白松露岩鱼,周绥安敛目看了会,抬眼问:“不介意我为食物们拍张照吧。”
他的措辞像是要给一群小朋友合影,岑矜没有排斥:“你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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