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霆厉啸起来，剧烈地震动，几乎要自动跃出剑鞘。

那新生的魂魄离开了躯壳，从蟠龙金丝楠木巨棺下无声无息升起，穿着帝王的冠冕，在无数的白衣素马之中飘荡，发出一声声的呜咽，手指用力抠着咽喉。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第二任丈夫的脸‐‐原来他是这样清秀文弱的少年，苍白而抑郁。

那张苍白的脸表面毫无异常，然而舌头却微微吐出，口唇里有着诡异的赤色，仿佛咽喉里燃烧着不息的火。

新的魂魄在华丽的灵堂里凝聚，呜咽着四处逡巡，眼里露出不甘和憎恨的光。

直到看到那个跪在灵前守夜的素衣女子，才微微一怔。

&ldo;是的，我是你的皇后。

&rdo;她凝视着灵堂上的虚空，轻声开口，&ldo;不用诧异，我能看到你‐‐你有什么要说，是不是?我在等着你。

&rdo;

&ldo;你……为什么没有死?啊啊……你竟然没有死!&rdo;皇帝的鬼魂已经飘近她的身侧，抓住了她的手腕，呜咽地模糊道：&ldo;毒……&rdo;似是极痛苦，它不停的用手捂着咽喉，仿佛那种毒在死后还侵蚀着他，令他不能说话：&ldo;哥哥!哥哥!好狠毒!&rdo;

那几个字仿佛是最锋利的刺刀，一下子插入了她的心脏，令她全身颤栗。

&ldo;你说什么?&rdo;阿黛尔全身一震，&ldo;难道不是越国遗民下的毒?&rdo;

&ldo;哈，哈哈……&rdo;鬼魂忽然大笑起来，那种声音尖锐得刺破耳膜，在空旷华丽的大殿里回荡，&ldo;阿黛尔&iddot;博尔吉亚!为什么你没有死?我们是同喝了一杯酒的，为什么你没事?‐‐因为，真正的毒，并不是下在那杯酒里啊!&rdo;

鬼魂徘徊在虚空里，抚摩着自己的咽喉：&ldo;那是博尔吉亚家族的毒药……哥哥早就对我和阿嘉下了手‐‐他用来杀我的毒药，正出自于你那个被称为&lso;毒药公爵&rso;的哥哥之手!哈哈……他们是同谋!是同谋!&rdo;

阿黛尔蓦然张大了眼睛，仿佛有匕首洞穿了她的心脏。

博尔吉亚家族的毒药!

那是西域最神秘的毒，一直是他们家族的不传之秘。

传说这是一种慢性的药物，喝了这种毒药的人在外表看起来不会有丝毫异常，也不会当场死去，只是会出现一些类似风寒低热、或者心力衰竭的症状，缓慢地侵蚀人的生命。

有时候中毒者能活长达一年，而死去的时候毫无异样‐‐有人说。

他们的父亲、圣格里高利二世教皇，其实就是靠着这种毒药肃清了政敌，从而当上了教皇。

而她的哥哥，被称为&ldo;毒药公爵&rdo;的西泽尔精通诸多剧毒的配置，当然包括这种家传的毒药。

&ldo;玫瑰送过来了，接着过来的就是毒药和刀‐‐不愧是魔鬼的孩子。

&rdo;鬼魂大笑起来，&ldo;我还没有看到我的新娘子，他就把她夺去了‐‐就在婚典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狠毒!狠毒!&rdo;

&ldo;好难受……好难受!&rdo;鬼魂抓着自己的咽喉，模糊地嘶喊。

烦躁而绝望，&ldo;毒!毒!毒!它腐浊了朕的喉咙!有火……有火在烧!&rdo;

它狰狞地挣扎。

忽然用手撕裂了咽喉!虚幻地血汹涌而出，仿佛雾气一样弥漫。

然而鬼魂用破碎的喉咙喘息着，终于说出话来。

&ldo;好狠毒……哥哥!我赐给你鸩酒，你却用这种毒来回敬我!&rdo;鬼魂在灵堂里呼啸，带着虽死不散的怨气，&ldo;还非要我像尸体一样躺上几个月，生不如死，直到越国遗民被你镇压完毕，才让我死去!狠毒!狠毒啊!哥哥!&rdo;

&ldo;不……&rdo;阿黛尔失神地看着虚空中的厉鬼，喃喃‐‐怎么会是这样……这件事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计划好的局?从头到尾，这只是一场博弈，而她不过是一颗棋子!

&ldo;好难受……好难受!博尔吉亚家族的毒药!&rdo;鬼魂碎裂的喉咙里发出呼啸，&ldo;你们这一对毒药兄妹!乱伦的家族!好狠毒……好狠毒!魔鬼的孩子!&rdo;

阿黛尔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新死的丈夫在虚空里大笑，咽喉破碎，触目惊心。

灵堂灯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