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负全责。” 那人说:“好。” 像一记拳头砸在棉花上,林知绎竟有些气闷。 那人拉开冲锋衣的拉链,从里面的兜里掏出一个旧皮夹,他打开皮夹,林知绎看到薄薄一沓钱,那人自顾自数了五张出来。 林知绎冷眼观他,只觉得可笑,有一天竟然有人这样给他钱,他轻嗤道:“先别急,等到了医院,花了多少赔多少。” 那人顿住,脸色有些为难。 林知绎这才觉得舒坦。 徐杨叫到了车,走过来扶林知绎,林知绎看了那人一眼,徐杨替他说了后面的话:“你骑车跟在后面吧,什么事到医院再说。” 那人回身走到电瓶车旁边,他膝盖上绑了护膝,所以走路有些笨重,林知绎从余光里看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们去了市立医院,徐杨拿着林知绎的身份证挂了急诊号,做了x光和ct,林知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结果,那人就站在长椅边上,他脱了外卖公司的统一外罩,又解开了腿上的护膝,黑色的冲锋衣衬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林知绎觉得奇怪,但他懒得问。 徐杨是个急性子,隔几分钟就去机器上刷条形码,看有没有林知绎的报告,林知绎招手让他安分点坐下来。 五分钟之后,结果还没出来,那人的电话却响了。 林知绎出于好奇,转头望过去,只见那人的神色剧变,猛地站直,转身就要走,林知绎喊住他,“你去哪儿?” 那人回过身,“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立即回家一趟,对不起,我忙完了立即来找您,该赔的钱我会赔的。” “我怎么知道你会回来?”林知绎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他冷漠地说:“在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你不可以走。” “我实在有急事。”那人朝林知绎走过来。 林知绎怔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他仰起头望着那人。 这画面似曾相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看向林知绎。 林知绎固执道:“是你撞了我,你要负全责的。” “我知道,但是抱歉,我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 那人神色急切,但语气是温柔的,他站到林知绎面前了,他微微弯腰,说:“我很快回来,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林知绎一时竟忘了反驳,怔怔地看着那人走远,半天没有回过神。 还是一旁的电子播报声音让他惊醒,他转头问徐杨,“他刚刚那语气是什么意思?” 徐杨的表情同样惊悚,“他好像……在哄你?” 林知绎被气笑了,“莫名其妙。” “他把他工牌塞你手里了,我们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公司投诉他。” 林知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工作证,上面有那人的名字。 周淮生。 那天晚上林知绎没有等到周淮生,但他等到了两份检查报告,结果显示他没有摔到骨头,只是尾椎处有轻微的软组织损伤。 “明天直接打电话给他公司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徐杨打了个哈欠,疲惫地捏了捏后颈,嘱咐林知绎:“家里有擦伤药吧?这两天少吃辛辣。” “嗯。” 林知绎在医院门口多站了两分钟,最后还是选择回了家。 洗完澡躺在床上,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周淮生的脸,林知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戴上眼罩关了台灯,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林知绎走过去开门,是林衍德和他那个七岁大的儿子。 “知文说要给哥哥送早餐,我就带他过来了。” 林衍德说谎话比说真话还坦然,林知文把手里的餐盒放在桌上,然后就去沙发上玩手机了,全程看都没看林知绎一眼。 林衍德换了拖鞋,打量了林知绎的房子,然后坐在桌边,帮林知绎打开餐盒,“还是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爸爸最近认识了几个生意伙伴,他们家的孩子都和你年龄相仿,有兴趣的话可以认识认识。” 林知绎抱着胳膊说:“昨天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解决麻烦,希望你不要再自找麻烦了。” 他扔了一句话给林衍德,然后就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林衍德并不意外,在林知绎的房子里走了一圈,自说自话到:“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现在活得很封闭,拒人于千里之外,知绎,这样不好。” “所以我应该像您那样开放吗?”林知绎洗漱结束走出来。 林衍德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他神色尴尬,把餐盒往林知绎座位前推了推。 “我不想吃,拿走吧。” “知绎,你的厌食症还很严重吗?” 林知绎懒得回答,拿起手机翻看未读消息。 “现在还是不想吃东西?清淡点的呢?你这个毛病两年前不是已经好了吗?” “什么两年前?” 林衍德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换了话题,“爸爸记得你有阵子还挺爱吃海鲜粥的,今早特地让阿姨给你熬的,你尝尝。” “我不想吃,你拿走吧。”林知绎推开餐盒,继续问:“你刚刚说的两年前是什么意思?” “你两年前不是失忆了吗?我记得你醒来之后有一阵子还挺能吃的,我还以为你厌食症已经好了。” 林知绎无暇去搭理林衍德虚伪的父爱,直截了当地问:“我两年前失忆的那件事,你到底了解多少?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啊,爸爸和你知道的一样多,你和朋友去雁蒙山上玩,不小心摔下去了,然后就失踪了,爸爸找了你一年多,最后才在市立医院找到你,你那个时候状态很差,身上还有伤,爸爸帮你请来最好的专家给你治疗,你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才好起来的,你不记得了?” 林知绎眉头紧锁,林衍德连忙说:“警方分析,你失踪的那段时间应该遭受了虐待,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激,所以选择性失忆,把那段时间的事情都忘了,这样也好,忘了也好。” “警察什么都没查出来?我为什么失踪?被谁虐待?” 林衍德脸色一僵,“没、没有。” 林知绎从林衍德的神情里察觉出问题,刚要继续追问,林知文突然小跑过来,扑到林衍德怀里,扁着嘴说:“爸爸,我要回家。” “再等一会儿,哥哥还没吃完早饭。” “我要回家!”林知文转头仇视地瞪了林知绎一眼。 “知文,乖一点,等哥哥吃完。” “我不准他吃我妈妈做的粥!”林知文忽然尖叫道。 林知绎愈发觉得小孩聒噪讨人嫌,他面无表情地把餐盒推到林衍德面前,说:“我不想吃,你们回去吧。” 餐盒的一个角露出桌边,林知文本来想指着林知绎,可手一挥就把餐盒挥了下来,里面的粥就顷刻间全铺在林知绎的左手手背和大腿上。 餐盒的保温效果太好,粥还是滚烫的。 “……我真是欠你们的。” 林知绎冷着脸起身去卫生间,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用凉水冲,可粥太烫而且伤到的面积又大,凉水冲也没有用,创面很快就红肿起来,有大小不一的水泡。 “知绎,怎么样?烫伤了吗?”林衍德站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林知绎没有回答他,去房间换了衣服,拿上手机和钥匙,“我去医院了,你们临走把门关上。” “爸爸让司机送你。” “林衍德,不要在我面前装了,很闲的话,就去处理好自己那摊子破事行吗?不要到时候又冒出来一个私生子,你的财产够分吗?” 林衍德噤了声。 林知文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吓得不敢说话,躲在林衍德身后。 林知绎去车库拿了车,半路听见林知文的嚎啕哭声,他脚步未停,上了车一坐下来就感觉到尾椎处剧痛,手肘也不能大幅度动作,但他还是强忍着,一路开到医院。 二十四小时里第二次来急诊,林知绎已经轻车熟路,护士帮他做了消毒处理,又给他涂了烫伤膏,包扎好,林知绎从烧伤科出来,电梯前面人太多,他也不想去挤,折返去走楼梯,到二楼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人。 周淮生。 准确来说,是抱着一个孩子的周淮生。 周淮生神色匆匆,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林知绎,还是林知绎停在台阶上,挡住了周淮生上楼的路,他才抬起头,对上了林知绎的目光。 “我”周淮生后知后觉。 林知绎望向周淮生怀里的孩子,小小一只,窝在周淮生的胸口,脸色很苍白。 周淮生还穿着昨天的冲锋衣,头发凌乱,林知绎反应过来,周淮生昨晚说的急事,大概就是这个孩子。 他没有再纠缠,主动往旁边迈了一步,给周淮生让出了通道。 “抱歉,我待会儿把钱赔给您。”周淮生说完就跨步上了楼。 那点钱对林知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也不想为此浪费时间,可不知为何,鬼迷心窍地,他竟跟了上去。 周淮生抱着孩子直奔自助缴费机,志愿者在另一边教老年人使用机器,可能是没有人帮忙,周淮生操作的动作很慢,显得有些笨拙,每点一下都要犹豫几秒,支付时需要用到手机,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病历单,腾不出手。林知绎远远看着,心口生出些异样的烦躁来。 他看着周淮生把单子和病历本塞到口袋里,然后费力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扫了屏幕上的二维码,支付了金额,然后低头拿好□□,往取药处走。 还没有排到他,周淮生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来,他怀里的孩子好像醒了,在他的臂弯里翻了个身坐起来,两只细瘦的小手圈住周淮生的脖子,下巴垫在周淮生的肩头,懵懵地望着四周。 很小的孩子,看上去软绵绵的,五官很漂亮。 林知绎想,周淮生的老婆应该很好看。 几分钟后,周淮生把孩子放在座椅上,俯身对他说了些什么,孩子点了点头,周淮生遂转身去了柜台拿药。 林知绎觉得周淮生刚刚俯身说话的神态和昨晚几乎一模一样。 徐杨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他好像,在哄你?” 林知绎陡然回神,为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联想感到懊恼。 那么平庸的人,唯一拿的出手的优点是个子高些,但看上去又没有alpha的强势,少言寡语,贫穷寒酸。 林知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站在这里。 他转身就要离开,可余光里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在靠近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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