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珉握着手机的手一颤,不由得心惊。 这次事件能在短期内闹成这样,很明显是有人操纵,对方必然会躲在暗中操控水军拱火。贺闻逍粉丝的情绪目前已经被彻底挑拨起来了,由于数量实在太过庞大,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这部剧。哪怕贺闻逍把真实情况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告诉大家自己是按照剧本演的,也动摇不了粉丝心中认定的“剧组枉顾安全让不擅长游泳的演员潜水”的事实,这事依旧会没完没了。 眼下最快速平息舆论的方案,也的确莫过于此,毕竟贺闻逍在粉丝心中的信用度一向很高。 贺闻逍用一条微博,迅速将楚珉和剧组都推到了安全区域,至于这样说会给他自己带来怎样的舆论后果,他好像完全没有在意。 简直莽撞至极。 楚珉不由皱起眉头,起身想去隔壁片场找贺闻逍,却听到身后传来骚动。 有人惊道:“张清漪老师怎么来了?” 楚珉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靛蓝色长裙、气质高雅、身材曼妙的女人朝片场这边走来,引得宁导都亲自前去迎接。 正是贺闻逍的母亲,国家级别的舞蹈艺术家张清漪。 张清漪也看到了楚珉,她径直走到他面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几乎不见岁月痕迹的姣好面容,“你就是楚珉?” 楚珉点头问了声好。 张清漪微笑地伸出手道:“感谢你救了闻逍。” 楚珉回握住,解释道:“误会而已,谈不上救。” 张清漪道:“不,这次多亏了你。” 柔和的语气略有些强势。 楚珉被她坚决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转而问:“他在隔壁片场,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张清漪道:“我知道,我就是专门来向你道谢的,留个电话吧,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联系我。” 张清漪不仅自身艺术地位高,她的亲哥更是国内顶级导演。能拥有她这层关系,是多少圈内人想都不敢想的。周围闻讯而来的演员纷纷向楚珉投去艳羡的目光。 楚珉原本以为张清漪只是客套,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在感谢他,认真到有些固执的地步。他倍感莫名,但表面上还是八风不动地和张清漪交换了联系方式。 经过一下午的多方公关,这场突如其来的舆论风波逐渐落幕,最终以贺闻逍私自改戏收场。 楚珉和钱颂再次讲了通电话。 挂断后,楚珉询问在片场排通告的梦梦贺闻逍的去向,得知人在休息室。 他走到片场休息室门前,正要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一道女声:“安琪是怎么搞的?我让她在剧组好好照顾你,结果出了这种事!” 说话的人是贺闻逍的母亲张清漪。 紧接着,贺闻逍淡淡道:“我说了,这是一场误会,不是什么安全事故。” 偷听别人母子对话不太好,楚珉舒展开屈起的指关节,打算去另一间休息室等,然而刚一转身,就听张清漪又道:“放任你在娱乐圈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混了两年,你也该玩够了,这部戏拍完就回公司任职去。” 楚珉脚步蓦然顿住。 贺闻逍从出道起资源就很好,而且天赋异禀,凭借紫薇星般的演技迅速升到一线。楚珉一直以为贺家人很支持他走演员路,可听张清漪的口气,似乎并非如此。 贺闻逍冷道:“我早说过了,我今后的路怎么走,与你们无关。” 茶杯重重搁在桌面的声音乍起,随即,高跟鞋“哒哒”响了起来,尽管隔着一道门,楚珉也能感受到室内的剑拔弩张。 然而半晌过后,张清漪声音还是放缓了些许:“闻逍,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明明小时候很听话的,自从成年就开始叛逆了。” “如果你认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叫叛逆,那我无可辩驳,就当我无法二十年如一日地受你们摆布,没资格做你们的儿子好了,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贺闻逍的语气依旧很平静,楚珉却听出了一丝讥诮。 “闻逍,你怎么又跟妈妈说这样的话?”张清漪明显气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爱演员这个行当,你不过就是想跟我和你爸对着干,故意走相反的路。” 贺闻逍冷笑一声:“你错了,我对你们的反抗从18岁那年离开贺家起就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做任何事,都是因为自己想做,和你们无关。”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柔软了几分,却更显偏执:“我选择做演员,是因为这个圈子有我向往和热爱的,那是我人生中“我家。” 见楚珉表情不甚自然,贺闻逍猜到对方应该是听到了他和母亲的争执。 不明白前因后果的人,多半会觉得他是个不懂得体谅父母苦心的乖张之徒,然而他很清楚自己在楚珉心中压根就没什么光辉形象,因此没有太过紧张,面上条件反射的笑容也淡了下去,“让你见笑了。” 尽管刚才的对话并没有透露多少内容,但楚珉还是大致分析出了贺闻逍目前的处境,可他一个外人,不好对别人的家事妄加评判,只能斟酌道:“没事,和父母意见不统一,人之常情。” 听着楚珉这句官方到挑不出毛病的话,贺闻逍笑了笑。 楚珉当然知道自己方才所言毫无意义,但他毕竟属于偷听被抓,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贺闻逍心里在想什么,需不需要安慰的话语,抑或只想一个人静静。 他按兵不动,等着贺闻逍自己开口,谁知对方却直接换了个话题:“热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看到了吗?” 楚珉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本就是来找贺闻逍说这件事的,他走进休息室,反手关上门,低声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来吗?” 贺闻逍道:“直接排除剧组的全部责任,你也不必再为这件事情买单,皆大欢喜的结果,有什么问题?” 楚珉不赞同道:“但你发那种微博揽责,就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拿它攻击你?私自改戏、任性妄为、耍大牌行径……这还只是我能想到的。” 贺闻逍不以为意道:“我说过了,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楚珉张了张嘴,回忆起在枫市那晚,贺闻逍对他说的那番嚣张至极的言论,又联想到刚才贺闻逍口中的“追求”和“热爱”,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忽然全部失声了。 贺闻逍看着楚珉瞪向自己的哑然表情良久,略无奈道:“你以后还是别这样了,会让我错觉你很在乎我。” 楚珉呼吸一窒,正想反驳什么,敲门声突然响起,外面的人是安琪。 她问:“东西都收好了,还需要回趟酒店吗?” 贺闻逍道:“不用,等下直接去机场。” 待到安琪的脚步声远去后,楚珉问贺闻逍:“你要请假?” 贺闻逍点头道:“我明天上午要参加一个品牌活动,地点在菱北,下午六点的飞机,大后天回剧组。” 楚珉“哦”了一声。 贺闻逍忽然露出促狭的笑,身体前倾凑到楚珉耳边道:“时间有点长,记得想我。” 楚珉往后避让了一下,冷哼道:“拍戏这么忙,没空。” 对上楚珉略微嫌弃的表情,贺闻逍面色却是一怔,他根本没打算楚珉会回应他,能得个白眼就已经不错了。 他看着楚珉转身开门,无情离开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心中那团因贺家而起的烦闷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迈开长腿,未经允许大步跟了出去。 第二天清早,楚珉在片场接到疗养院的一通紧急来电,是唐医生亲自打来的。 电话刚一挂断,他便找剧组请了假,一个人赶往机场,到达菱北市郊的疗养院时已是下午两点。 楚珉站在监控室内,看着监控画面上那个约摸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拳头攥紧,险些克制不住胸腔的怒火。 护工小声嗫嚅道:“这个人说他姓楚,昨晚来疗养院说要探望颜女士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没同意,结果颜女士还是从窗口看到他了,当时她还好好的,今天早上不知怎么,突然打翻了早餐,嘴里不停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打了镇定剂才睡过去。” 唐医生在旁道:“你母亲最近一直恢复得很好,突然反常,很可能与这位男士有关,你认识他吗?” 楚珉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望着窗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不认识,但他是个畜生,以后不要让他靠近我妈,不然我会考虑更换疗养院。” 这是第一次,楚珉亲眼见到这个害他母亲至此的男人,虽然他以前连照片都没接触过,但他确信就是这个人。 跟来的副院长抹着汗,连忙应声:“没有做好访客排查是我们的疏忽,还请楚先生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楚珉每年都会以慈善的名义,往疗养院投入大量的钱,院方自然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位金主,竭力挽回过错。 平复心绪后,楚珉也没有太为难他们,摆摆手,让他们带自己去探望母亲。 护工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那个人还留下了这个,说要我交给颜女士。” 楚珉伸手接过,掌心躺了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 病人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亲属无法陪护,疗养院也住不了外人,楚珉只好在确认母亲不会再发生意外后,先驱车回家。 按开指纹锁,扑面而来一股清新剂的味道。空了一个多月的屋子由于每周都有人来打扫,依旧干净整洁,但没什么人气,雨点也被送去了宠物店。 站在寂寥空荡的屋里,楚珉突然烟瘾和酒瘾一起犯了。 他从酒柜取出几瓶洋酒,走到客厅外的露台,坐在冰凉的地上点了支烟,心中的憋闷感却并没有随着缭绕的烟雾减轻分毫。 其实相比起以前,母亲这次的发病反应已经轻了很多,至少没有什么太过激的举动。 最严重的那次是在六年前,他向贺闻逍提出分手的那天,等他撇下贺闻逍赶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拿着刀子开始自残,他冲上去抢刀,被疯疯癫癫的母亲误伤。当时的他根本顾不上痛,死命护着母亲,身上的白衬衫被鲜血染透,背上也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疤。 楚珉其实是很不喜欢回忆过去的,无论痛苦还是欢愉,于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既然已经熬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此刻着眼当下便好,只要母亲的病情能得到控制,总有一天会好转。 可就在一切将要好起来的时候,那个失踪近三十年的人渣却在他最无防备的时候出现了,险些摧毁了他和母亲这么多年的共同努力。 其实在小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段很想见到他血缘上的父亲的时期。 他想亲口质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欺骗一个爱他的人,为什么隐瞒自己的家世,没有一句话便消失得彻底,就像游戏通关后的扬长而去。 但随着年纪增长,心智成熟,见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逐渐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无论被玩弄的人呈现出怎样的惨状,都不会有任何负罪感,甚至非常享受这种操控和践踏他人人生的快感。 面前的酒不知何时喝光了。 楚珉打算进屋拿新的,起身的瞬间脑袋有点发晕。他一向酒量惊人,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朦胧的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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