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浊一个人呆在卧房,打开的书半天也没看进去,他在想今天和赵云山说的话。顾清这脑袋,肯定是要好好敲打一番的。但在这儿之前,他必须得搞清楚顾清身上的秘密。以及,顾清究竟知道多少事……是不是很可怕?到了约定的日子,恰好是正月十五。沈浊不知道顾清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他也懒得猜,毕竟很大的可能只是凑巧。可明显有人不这么认为。“哪有正月十五教人骑马的,你确定他没有点别的心思?”赵云山如此问道。他实在是担心沈浊,在顾清将事情坦白给他老子前,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来自长辈的关怀,沈浊虽是有点哭笑不得,心中却是暖烘烘的。“赵伯放心吧,真的只是单纯的教与学。”沈浊道。赵云山并不愿意相信,沈浊要去,他也不好拦着,只能再次提醒:“那你就快点让顾清开窍,然后让他对顾林坦白,这件事最好在你们回京之前搞定,否则我不放心。”沈浊只好满口答应。等他将赵云山安抚好后,就去找了顾清。学骑马有专门的马场,顾清嫌弃那地方太正经,就带着沈浊来到城外的草地。一望无际的枯黄中还带着点未完全消融的雪迹,层云遮盖住太阳,瞧着有几分阴沉,吹拂到脸上的风也依旧冷得刺骨。沈浊还没有上马,手脚就已经冻得冰凉。“放心吧,我算过,今天没有雨。”顾清信誓旦旦道。“怎么算的?”沈浊看着越发阴沉的天,没有相信的打算。“就……掐指一算啊,”顾清道,“你放心,绝对不会算错的。”沈浊转头瞟了一眼,没有掩饰眼中的怀疑,顾清见状一噎,诚实道:“好吧,不是掐指一算,你先上马吧,我给你说。”两人身边只有一匹马,就是不久前沈浊亲自挑选的那匹鼻头是白色的那匹。白鼻头的个头比踏雪小了一圈,沈浊以前上踏雪的时候都是借顾清的力,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上去。只好先试一下。沈浊学着记忆中顾清上马的姿势,一脚踩上马蹬,同时用力往下蹬,身子上起。可惜他的力气不够,做不到一步到位,现在身子整个都伏在马背上,另一只腿僵在半空,不上不下很是难受。沈浊正准备重新来一次,后背就突然贴上一个温热的手掌。沈浊借力,终于跨上了马背。过程中,顾清一直牵着缰绳,防止马乱动。白鼻头在草地上来回踱了两步后,沈浊也调整好姿势,顾清将缰绳递给他,同时抓住了靠近鼻头的那一部分:“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独自在马背上吧?先不着急学,我牵着马走一段,你先适应一下。”沈浊点头,顾清就牵着缰绳慢悠悠往前走。枯黄沉闷的草色延伸到天地交界的地方,将两者连为一个色彩渐变的整体,由浅黄到深蓝,像一幅泼墨而就的画,寂寥中透着生动。难得的悠闲时光,沈浊看着远处偶尔掠过的鸟影,心情畅快了不少。只是空气依旧窒闷,隐隐有加重的趋势。潮湿的空气钻进鼻腔,未被暖热就滑进肺腑,凉意蔓延开来,冻得胸腔有些沉重。就在沈浊以为顾清不会接着讲的时候,对方开了口:“其实也不算是骗你,一般的阴雨天我是真的能感觉到,尤其是秋冬的时候。”沈浊从漫天的枯黄中收回视线,转而看相顾清:“为什么这么说?”“以前练武的时候差点摔断了腿,养了好长时间,但伤过的就是不如康健的好,留下了病根,一到阴雨天就又痛又痒。”顾清解释着,拍了拍左腿腿,对着沈浊得意地笑:“不说大话,我这腿可比那些夜观星象的人准多了。”沈浊顺着顾清的动作瞧了眼,他见过顾清没穿裤子的样子,当时并没有发现上面有疤痕,向来应该是骨折之类的旧伤。这种类型的伤,也不知道顾清身上有多少。沈浊想着,心底泛起细密的痛,他有点难受,不自觉皱了下眉头。顾清转过头,就看到沈浊抿着嘴唇不说话的样子,这人脑袋微垂,寒风袭来,把他搭在肩上的发丝吹到脑后,露出被冻得发红的脖子。“你该不会是……心疼我了吧?”顾清不确定地问。“难道不行吗?”沈浊反问,也算是变相承认。“行啊,当然行了,”顾清笑道,“已经好久没有人心疼我了。”沈浊心里突然一咯噔,这话越听越藏着心酸和委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把人心窝子给戳穿了,沈浊小心翼翼看向顾清,可对方正咧着大牙笑得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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