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人是季清,奚梧想,即便再来一次,游历江湖之时碰上身中媚药的他,她也仍会以身救之。因为她知他为人,知道翩翩公子的季清是真的不慎中招,而非故意为之。也正因为知道,因为相信,所以当季清将她带入皇宫之时,当被剥开的真相摆至她面前之时,她已经不敢去猜为何那段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时日里,季清总能在危急关头出现,更不敢去细究那些危险究竟是凑巧还是计划。毕竟谦谦君子季清,与心思深沉谢清风,相差实在太大。可无论差距如何,无论那人是谁,如今的奚梧都不愿与他有什么联系。奚梧翻了个身望向帐外。今日宫人倒没有如昨日般围于床外盯她,倒让她稍稍有了些喘息的时间。她慢慢穿好衣物,拉开帐幔,看向外头。一切好似与昨日没什么不同,外头宫人比之昨日又多了一倍。宫人谁都未言,可奚梧清楚,那位冷面姑娘……吞毒而亡了。这世间,真正待她好的人不多。师父算一个,死了;小仙童算一个,走了;那冷面阎王算一个,如今……也不在了。她这一生啊,在意的,重要的,竟一个都未留住。来去一遭,活的像个笑话。泪水无声划过脸庞,落入枕内。一滴两滴,像不会干涸的山间水流,静静流淌永不间断。直至那水流自源头枯竭,方才再不见水源流动。眼睛疲乏至极之时,忽听外头有人声,隐隐约约,一如昨夜之梦。她便知是谢清风来了。她失了睡觉的心思,光脚踩着地板,忍着不适行至窗边,抬头望天。有脚步声自外而来,似怕惊扰殿中人,所以走的极轻。行至里头,却见帐幔撩开,里头空无一人。大风吹叶落身,谢清风顺风而望,见那人站于风源临窗而望。此刻的奚梧全然失了昨夜梦中走山路的轻松自在。这会儿站于窗边一脸漠然,倒有几分不顾生死之感。一如曾经心如死灰的她……谢清风没来由一慌,疾行几步,却见那人转过身,背对窗外桃树绿枝,问他:“你还记得初见那次,你对我说你叫什么吗?”那不过灵光一闪随口所编,且只说过一次,谢清风哪还记得。奚梧又指着远处隐在树下的孤坟问:“那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谈及那个至死不忘之人,谢清风毫不迟疑:“风残月。”奚梧却是摇头:“我说的是她本来的名字,你记得吗?”谢清风便又哑了声。奚梧偏头去看满枝红桃,淡声道:“我同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谢清风道,“不一样喜欢我,一样同我住在这宫里?”奚梧仰头望天边雁群:“至少……我见过外面的世界。”“我喝过江湖最烈的酒,看过大漠如雪的风沙。我敢进观音庙,我敢上佛堂香!”“我,奚梧!与风残月,不一样!”奚梧突如其来的高声话语,听得谢清风一震。他忽的便想起风残月。送子观音庙,她这辈子没进过。那佛门清净之地,身负血债杀孽的她也不敢踏。唯有游历道士说她心性纯良,劝她迷途知返。激动只是刹那,奚梧又恢复了淡漠之态。“我有属于我的名字。”她轻声道。“至少……我拥有过自由。”谢清风久久未语。奚梧拍了拍被风吹僵的脸,往谢清风方向行来。“给我两壶酒。”奚梧道,“我要两壶酒。”她也不管谢清风答不答应,自顾自往外走。行至一半忽又顿住,偏头对他道:“还有,你不许跟来,派人也不行。”奚梧拎着两壶酒入了桃林,寻到了那藏于林内的孤碑。近日多雨,早晨便狂风大作早有预示。奚梧运气不好,正赶上这酝酿许久的大雨。但她恍若未觉般,淋着雨,在桃枝摇曳,红果纷落中,拎酒来至坟前。从前,她站在她的坟头,抚摸着石碑叹她:姑娘,你好可怜。如今,她亦站于她坟前,望着雨中碑叹己:奚梧,你也可怜。“同是天涯沦落人,虽素不相识,但也不妨认识一下。”她将提来的酒放了一壶在她坟前,与她轻轻一碰,“姑娘,我敬你。来日下去,你请我。”一阵风过,将本稳立的酒壶吹倒。一壶酒尽数浇到了碑下土里。掺着雨混着土,全敬了土地爷。不知从何处蹦来一只笨雀,不去檐上躲雨,偏往雨里钻,以至羽毛被雨水打湿,已飞不起来。但它丝毫不顾,跳至坟边,以喙啄着沾了酒水的土壤。“小铃铛,你也来吃酒?”她以手轻赶雀鸟:“这是我带给这位姑娘的,你不许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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