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送到了房里。
穆连潇梳洗之后,从云栖手中接过了喜袍换上,这才往后院里去。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已经起来了。
老年人睡眠浅,又是个好日子,早早就睁开了眼睛。
周氏伺候她饮了盏茶。
吴老太君笑着道:&ldo;连潇可算是要娶媳妇了,这两年,但凡是见过连潇媳妇的,各个都在我跟前夸她,模样好、规矩好、活泼大方,夸得我心痒痒的,长着脖子想知道我这孙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今日可算要晓得了。&rdo;
周氏亦笑了起来:&ldo;不止是老太君您,我也盼着呢。
我挺早之前问连潇,叫他说说他那媳妇,结果这臭小子,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媳妇中意他,看花瓜我们就看出来了,他不说,我还当他对他媳妇不太满意,我把云栖叫来一问。
老太君,您猜云栖怎么说的?&rdo;
吴老太君被勾起了兴致,追问道:&ldo;云栖怎么说的?&rdo;
&ldo;云栖啊,&rdo;周氏笑了一阵,&ldo;云栖叫我问得一愣一愣的,说&lso;爷待杜姑娘好着呢&rso;,我还没品出这个&lso;好&rso;字来,云栖就挑了匹马儿送到杜府去了。&rdo;
吴老太君抚掌大笑:&ldo;是了是了,那匹马儿原本是连喻想要的,连潇不知道,一眼就挑走了,连喻后知后觉,偏偏连潇又去了德安,他理都没处说。&rdo;
外头通传了一声,穆连潇撩开帘子进来了。
吴老太君看着恭谨行礼的穆连潇,笑容慈爱,与周氏道:&ldo;我早说连潇穿红色好看吧,偏他不爱穿,今日是躲不掉了,瞧瞧这一身。&rdo;
周氏上前替穆连潇理了理领子袖口:&ldo;一会儿先去给祖宗们磕头。&rdo;
依着时辰,穆连潇拜祭了先祖。
田吴氏是侯府去杜府迎亲的全福夫人,她今日装扮得格外喜气,与吴老太君道:&ldo;您放心,我这就去把新娘子给您迎回来。&rdo;
傧相们陆续到府,打头的便是段观清。
&ldo;阿潇,昨夜睡着了没有?莫不是睁着眼睛盼到了天亮?&rdo;
段观清话音一落,少年们一阵哄笑。
穆连潇面上微红,没有理会那群人的挤眉弄眼,翻身上马。
穆连喻摩拳擦掌:&ldo;三哥,杜家几兄弟都是读书人,他们拦门,我们答不上来怎么办?能翻墙吗?&rdo;
穆连潇一怔,一旁牵着马绳的云栖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要不是知道除夕那夜穆连喻被留在后院二房守夜,云栖还当那天穆连潇和他说的话叫人给听了去呢。
穆连潇回过神来,笑得直摇头:&ldo;浑说什么,这是去娶媳妇的,又不是抢。你答不上来,不还有观清吗?&rdo;
犹自大笑的段观清一下子哑了声,摸了摸鼻子:&ldo;你让我去对付云荻?你看我像是能辩得过他的吗?&rdo;
&ldo;那要你何用?&rdo;穆连潇大笑,在一阵鞭炮声中,夹了夹马肚子,出发。
&ldo;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啊,&rdo;段观清一面上马一面喊着,也不管鞭炮声中有没有人听见,&ldo;真不行就翻墙吧,翻墙他们肯定拦不住,娶媳妇还是抢媳妇,不还都是你媳妇嘛!&rdo;
定远侯府世子迎亲,阵势浩大,引了无数百姓围看。
高头大马系着红绸,喜气洋洋,伴着吹锣打鼓声,马上的穆连潇英气逼人,叫路边的小娘子们只一眼就红了脸。
他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花轿。
那里头还没有人,等一会儿,他的新娘就会上轿,跟他回家。
穆连潇抿唇笑了。
他的确一夜没有睡好,半梦半醒间全是杜云萝的身影,她的嗔她的笑,她柔若无骨的手,她轻轻点在他唇角的吻,还有萦绕心头无法消散忘怀的淡淡的胭脂香。
他一直在想,换上嫁衣的杜云萝会是什么样儿的,想了一整夜。
而现在,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队伍穿街走巷,到了杜府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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