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侍女自恃有底蕴,遇上翠梨这种混不吝的也?没办法,只得?含恨走了?。香榧低声道:“谢谢。”“无事。”翠梨道:“我最看不得?狐假虎威的东西。”“翠梨姐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香榧黯然问道:“娘子走了?,我们眼下无依无靠,府里?不养闲人,怕是过几日就要被撵走了?。”翠梨沉默一瞬,忽然道:“不会?。”香榧一愣。翠梨摘下走廊后挂的鹦鹉笼子,粗暴地叫醒熟睡的小八,自言自语道:“娘子会?有法子的,她那?么厉害,怎会?坐以待毙?”“可?是……”香榧嗫嚅道。“没有可?是,你把小八挂到西窗外,把娘子素日所用的海棠胭脂匀一些到枕头上去。”翠梨道:“她眼下被打发去了?夏大人那?儿,府里?可?都靠咱们俩了?。”香榧依言照做,可?她内心深处并不认为此举有何用处。烟年?不在?的几日,叶大人起居如常,晨起上朝,日落回府,回来?后不是去书房处理?公务,就是倚在?床头看书。偶尔煎雪煮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杯一杯地饮着顶级的紫笋,越喝面色越阴沉。府中再未提及烟年?这个名字。生活里?缺了?个人,似乎对他来?说只是缺了?只花瓶而已。这日,叶叙川散朝归来?,香榧进屋添水,见到叶叙川站在?乌木衣架前,微微张开手臂,好像在?等谁替他除下衣衫似的。穿堂风中传来?淡淡的海棠脂粉香气,可?室内幽冷寂静,并没有人哼着歌儿走过来?,用柔软的指头解开他的外裳,笑着问他:“大人今日如何?”这么顿了?短短一刻后,叶叙川恍若回过了?神。唇紧紧抿成一线,他自己解了?披风,对香榧道:“……叫管事来?,把墙角那?两株海棠拔了?。”香榧躬身离去,室内又归于沉寂。挥退了?前来?伺候更衣的婢子,他不太娴熟地换了?常服,去了?披风后,忽觉今日有些冷,往边上一瞧,西窗留了?一线,深秋的风丝丝缕缕地往室内灌来?。他吩咐下人:“把窗子阖上。”婢女轻手轻脚地去关窗,不知怎地惊动了?正在?啄零食的小八,这丑鹦鹉立刻开嗓尖叫:“叶大人!叶大人!”婢女唬了?一跳,立刻道:“婢子马上撵走这畜生。”叶叙川随意点了?头。小八被带走,犹扯着嗓子嚎叫:“叶大人!时雍!时雍!”叶叙川一顿。婢女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捏了?鸟喙。小八的叫声戛然而止。平时尚不觉烟年?有何存在?感,可?一旦人走了?,就好像处处都是她的影子。丑鹦鹉叫声聒噪,吵得?叶叙川心烦意乱,起身行至床前,指腹抹过玉枕,抹下一痕薄红。多半是她哪次忘了?卸胭脂,还乱用他的床榻留下的,这女人睡相向来?极差。又在?床头的暗柜里?搜出了?她私藏的草烟叶——这也?是她一个屡教不改的毛病。他端详了?烟叶一瞬,眉头越皱越紧。真不知道这破叶子有什么嚼头。她还将劣质的烟叶和他昂贵的令牌搁在?一处……呵,枉费他一番心思?。叶叙川冷哼一声,啪地关上了?抽屉。他像只细致的犬类,四处嗅闻,试图找到屋子里?她留下的蛛丝马迹,的确找到了?不少,有些被他毁去,有些被他留了?下来?——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留下这些毫无意义的垃圾。又不是当真非她不可?。他坐下来?,拾起书本翻看,可?今日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海棠香,俗气又霸道,教人难以凝神,心浮气躁。无端想起那?日她饱含愤怒,亮得?惊人的猫眼,恰如柔媚的海棠生出了?尖刺,冷不丁地想扎人一下,反而更显风情,勾得?人心中烧起燎原的野火。不后悔留她一命,但却有些后悔那?日碍于脸面,没有把她按在?榻上好好惩罚一番。她在?夏骧府上……思?及此处,叶叙川心烦意乱。罢了?,想这个作甚,反正夏骧这怂货也?没有碰她的胆子。朝堂之事千头万绪,派去北周的使?臣还未择定,小皇帝的功课也?未考校,有的是比她重要的事。叶叙川翻过一页书册,脸色阴沉,养不熟的白眼狼而已,扔了?也?就扔了?,除非她苦苦哀求,不然他可?没有闲心捡她回来?。叶叙川心绪如何,远在?夏府的烟年?丝毫不知,她只知道,自己拥有了?许多新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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