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淮舟回到家,见到的就是一只半梦半醒的顾谨亦,靠在柔软的靠枕上,长发最近刚剪过,略略过肩,身上没盖被子,只穿着柔软的贴身长衫,一双窄瘦修长的脚搭在床边,羊脂玉一样白,却又透着点粉。 谢淮舟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顾谨亦微张的嘴唇上,有点头疼地捏了捏山根,他可能是禁欲太久,四舍五入已经约等于一个变态。 光是看着顾谨亦不设防的样子,他心底都像被一只手轻挠着。 顾谨亦没有睡得很熟,朦胧间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床边,也看不清脸,只能看出一个挺拔森严的轮廓。 但他还是带着鼻音说了句:“你回来了啊。” 他一边说,手还下意识往谢淮舟那里伸了伸,像在讨一个拥抱。 谢淮舟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抱进了怀里。 他的头跟顾谨亦挨得很近,红茶信息素似乎要比平日里浓郁几分,不再是清淡又柔和,反而含着点勾人的意思。 谢淮舟接住了他的手,把人抱在怀里,也不做什么,好像真的是为了治疗一样,只是专注于跟顾谨亦肌肤相贴。 但顾谨亦却有点清醒了。 他本来靠在谢淮舟怀里挺舒服的,但是却闻到一点不属于谢淮舟的香水味道,后调里晚香玉的味道妩媚又缠绵,到现在都没散去,若有若无地歇在谢淮舟肩上。 他声音比脑子快,下意识问谢淮舟:“你身上怎么有香水味?” 他太困了,脑子也没平时清醒,说完还没察觉哪儿不对,眼睛还湿漉漉的,抬头看着谢淮舟的眼神也不锋利,反而有点委屈。 谢淮舟笑了下,他自己闻不太出来,但不妨碍他想起是怎么回事。 “刚才开会,有个高层是oga,穿高跟鞋崴了脚,我顺手扶了一下。” 这倒不是什么狗血的吸引老板的戏码,那位oga已经四十了,跟谢淮舟共事多年,为人雷厉风行。 但谢淮舟还是自觉补充:“她已婚,有一子,跟老公感情很好,真的是只意外。” 顾谨亦只是随口一问,被谢淮舟解释了一通,才后知后觉有点脸红,倒像他在吃醋查岗。 但这一问一答间,他也是真清醒了。 躺在谢淮舟怀里跟他四目相对,屋内灯光又柔,无端有点暧昧。 谢淮舟进家门的时候就换了居家服,看他醒了也不松手,反而也坐在了床上,让顾谨亦靠在自己身上。 他也不说话,就是把头埋在顾谨亦的颈窝里,但这样的沉默反而更加磨人。 他看见顾谨亦的光脑上停留的页面,虽然被挡了一半,却能看出是关于他的一个采访,还不是最近的,是他中学时候的。 他把那光屏拿过来,又塞进顾谨亦手里。 “怎么不看了?这好像是我十七岁参加比赛的采访。”他不怎么怀好意地问顾谨亦,按了播放键,十七岁时的投影就从光屏里出现在了房间。 十七岁的谢淮舟跟现在像又不像,眉眼一样清冷锋利,但又不像现在这样成熟稳重,通身一股傲气,就很像学校里被oga喜欢,被alpha讨厌的那种人。 要谢淮舟自己评价,他十七岁的时候可比现在欠揍多了。 所以他问顾谨亦:“你该不会喜欢我十七岁的样子吧?” 顾谨亦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其实是想找找谢淮舟的资料,琢磨琢磨谢淮舟的喜好,看生日到底要送什么合适。 结果看着看着,就找到了这个视频。 “我就是刚巧看到。”顾谨亦没什么底气地低声解释。 谢淮舟轻笑了一声,又问他:“那你喜欢十七岁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问话一听就居心不良,不管顾谨亦选哪个,都是喜欢谢淮舟。 所以谢淮舟以为顾谨亦不会回答。 但顾谨亦想了想,说:“现在这个吧。” 顾谨亦看了看十七岁的谢淮舟,接受采访的时候满脸写着“我想快点走”,回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也笑起来。 他没怎么见过谢淮舟幼稚的一面,偶然见到,还觉得挺可爱的。 “毕竟我也不认识十七岁的你,不太熟。”顾谨亦说道。 谢淮舟失笑,明明是他先起的话头,可是顾谨亦真的说了,也是他没出息地心跳快了一瞬。 人都是贪心的,顾谨亦说更喜欢现在的他,他却又觉得不够,他还希望顾谨亦喜欢每一个时期的他。 他抱住顾谨亦的腰,让他侧坐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用询问天气一样的语气说道。 “我想亲你。” 他问得十分坦荡,眼神却很有侵略性。 顾谨亦不是很敢抬头看他。 自从罗塞尔星回来以后,也许是因为挑破了那层窗户纸,谢淮舟对待他就不再那么“有礼貌”了。 他像是终于撕掉了那张矜贵斯文的面具,底下藏着的,还是alpha的强势和野心,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底线。 但顾谨亦又偏偏不善于拒绝这样的谢淮舟。 所以屡屡让他得逞。 顾谨亦不点头,谢淮舟也不动,非要逼顾谨亦自己说出一个好字。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顾谨亦的下巴,嘴唇若有若无地擦碰着,像凶狠的野兽在对心上人撒娇,荷尔蒙的气息萦绕在周围,让他看上去充满欲望和魅力。 顾谨亦其实能察觉谢淮舟的意思。 如果只是出于治疗,谢淮舟完全不需要问他,这是他的义务。 这更像在应允谢淮舟的求欢。 他抓着谢淮舟的衣服,细瘦白皙的手指,把黑色的居家服弄皱了,一个“好”字滚在舌尖,却又迟迟无法松开。 他低头望着谢淮舟,他坐在谢淮舟身上,所以视线比谢淮舟略高一点。 二十九岁的谢淮舟完全脱去了少年期的青涩,眉骨英俊,气势强硬,但他现在却用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就在他手边,好像可以任他施为。 “我可以亲你吗,”谢淮舟又问了一遍,声音低哑,听起来很暧昧,有点懒洋洋的调情意味,“我不会太过分,也不会弄痛你。” 顾谨亦耳朵都红了。 他看起来很无助,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头,“嗯”了一声。 而在他点头的下一秒,谢淮舟的吻就覆住了他的嘴唇。 他抱着谢淮舟,能感觉到手下肌肉的隆起和皮肤的热度。 其实他之前曾错误地以为,谢淮舟是个寡欲的人,但他现在却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谢淮舟冷静的时候像个精密的机器,几乎看不出感情外露,但一旦他抛开伪装,他就变成了最贪婪的猎人。 谢淮舟确实没有做亲吻以外的事情。 但顾谨亦被他松开的时候,身上的扣子只剩下两颗还松松地系着,锁骨上一个清晰的咬痕。 谢淮舟坐着看了他一会儿,才虚情假意地帮顾谨亦把衣服扣好了。 他一点没有反思的意思,还在灯光下冲顾谨亦笑了笑。 他不常笑,可他笑起来其实好看的,再加上现在头发有些凌乱,领口大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冷峻的家主模样,反而有点不招人讨厌的不驯。 顾谨亦不由晃了晃神。 被谢淮舟一打岔,顾谨亦也忘了自己在准备生日礼物,第二天送谢淮舟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 他帮谢淮舟打领带,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你最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谢淮舟却一眼看破,勾了勾嘴角,“你想送我生日礼物吗?” 顾谨亦:“……” 他果然不适合套话。 但既然被戳穿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想送你点特别的,”顾谨亦抬起头,“但我想不出对你来说,什么算特别。” 谢淮舟这样的身份地位,再珍稀的礼物对他也是寻常。 他本来还拍了一个古董翻书杖留作备选,但是拿到手又在想,谢淮舟这种有私人博物馆的人,难道会缺一个翻书杖吗? 他有点泄气。 谢淮舟的眼神中却露出了笑意。 他没有说让顾谨亦把自己送给他,昨天刚讨了甜头,不能逼得太紧。 所以他只是说:“跟你有关的,是你送的,我都会喜欢。” 而他没说的是,如果你对我根本不在乎,为什么希望这件礼物能讨我喜欢呢? 如果只是表达感激,送一样足够贵重的手表或古董也足够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耗费心思? “而且我也不是收到的每个礼物都很贵重,”谢淮舟也道,“以前有人送了我一捧花,花是园子里现摘的,叶子还掉了,但我也很高兴。” 顾谨亦听得将信将疑:“谁会送这么寒酸的礼物给……” 但话说了一半,他又停住了。 因为他就送过。 这么寒酸的礼物,他曾经送给过傅沉。 并不是生日礼物,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节日,修理铺的老板收到了妻子送的手套,非要拉住每个人炫耀,直接刺激了傅沉那颗充满攀比的心,非要他也送。 他烦不胜烦,翻窗去花园采了一束风铃草,拿个丝带一扎就摔在了傅沉怀里。 顾谨亦的神色不由僵了几分。 他松开了谢淮舟的领带。 晨光里,谢淮舟的脸和傅沉一点也不像。 但是谢淮舟的形容,几乎跟他送的花如出一辙。 他像是好奇,语气平静地又问,“你收到的是什么花?” 谢淮舟看了他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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