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小时候嚷嚷着要骑马,便亲手雕了一只小木马放在院中,让他玩乐。那时大抵是春日,玉兰落了一地,花色洁白如雪。他骑在木马上,偏头看娘亲考校表哥的诗书。每每娘亲发出赞叹,要他好好向太子表哥学习,一旁的姑姑便会露出骄傲而幸福的神情。那时她便不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只是一个为儿子由衷欣喜的母亲。姑姑性子娴静柔和,常常在长乐殿的小厨房里同娘亲一起洗手做羹汤。他幼时挑食,不喜食蔬菜,姑姑便想方设法将蔬菜揉进肉丸中,表哥则哄着他一口一口吃下,告诉他吃了这些便有力气骑大马……洁白如盐的雪地上忽有温热的水渍落下,很快灼开一片痕迹。宫人连忙垂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去地牢。”忽然响起一道清寒的声音。宫人心中一沉,手上动作也不利索,竟将伞面上的积雪抖落了些许在裴时清的衣袍之上。裴时清抬眸看过来。宫人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裴时清面无表情道:“走吧。”宫人连滚带爬起身,忙将伞撑到他头上,随他前往地牢。地牢已经弃用多年,灰尘大得几乎有些呛人。宫人点着火把随在他身后,裴时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投在地面上。他的脚步在其中一间牢房前停住。牢房里有经年积尘的霉味,中间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地面似乎被什么东西浸透,泛着某种不详的黑。裴时清停顿片刻,伸手推开了牢房大门。已经昏睡过去的九皇子霎时惊醒,发了疯似地冲上来:“你这狗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然而他的身体被铁链牢牢绑住,只发出令人齿冷的金属摩擦声。他身后的十一皇子和十三皇子早已哭哑了嗓子,如今只能发出些不成调的呜咽。裴时清随手捡起旁边一把生了锈的刑具,掐住他的下巴,轻轻往他耳后一划。九皇子惨叫出声,温热的血霎时喷了裴时清满手。“殿下慎言,否则臣下一刀……恐怕您这耳朵便保不住了。”牢中瞬间被一股腥臭之味包裹。九皇子痛得眼歪嘴斜:“我错了裴大人,你要杀便杀我那两个弟弟……”裴时清似是有些嫌恶般放开他,他用衣袖缓缓擦干净刀片,缓声道:“表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九皇子捂住伤口,妄图与他套近乎:“裴,裴大人说的是我魏琅皇兄?”“皇兄?”裴时清语调中含了一丝讥诮:“九皇子应当从未见过这位嫡长兄吧。”他的目光落到发黑的地面:“不过如今……倒也算见过他了。”九皇子脑子一蒙,忽然想起那个可怕的传闻。据说他这位皇兄,当年乃是被囚于地牢,受酷刑无数,浑身放干鲜血而亡,那这地上的东西……“啊——”牢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九皇子歪斜在地,口齿不清:“你别杀我,别杀我……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皇后报仇,找皇后……”两个小皇子如同鹌鹑般蜷缩在一起,憋得脸色发青也不敢哭出一声。裴时清执着生锈的刀,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听闻殿下的母妃,当年曾踹了一脚跪在殿门口的谢皇后,殿下可知道此事?”九皇子剧烈颤抖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杀就杀我母妃!她在上面,她在储秀宫,你去杀她,饶了我……”裴时清懒懒抬眼,声音里掺着淡淡倦意:“如此心性,又堪当大任?”裴时清还未动作,九皇子听到他这话,却已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十三皇子终于憋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裴时清垂袖立在光线晦暗处,淡淡看向十一皇子和十三皇子。斑驳陆离的地面投下一道漆黑的影子,影子渐渐靠近两人。两个皇子瑟缩在一起,不住地往墙角缩,哭声凄厉。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横插而入:“大人,棠姑娘求见。”无人注意到,裴时清几乎被血丝布满的双眸在听到“棠姑娘”三字的时候,微微一动。他停顿片刻,回过身:“告诉她,我一会过去。”下属露出为难的模样:“我看那姑娘很是着急……”裴时清看他一眼,终是扔下手中刑具,道:“走。”覆住两个小皇子的黑影随之消失,跳动的烛火跃入牢房,照亮一片小小的天地。这地牢与长乐殿还有一些距离,裴时清匆匆折返,也用了一点时间。棠梨站在檐下,肩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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