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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ldo;上什么课。不是说过今天停课欢迎我们中国同志吗&rdo;村长故意沉着脸。&ldo;就占用你教室半天。马上还你。&rdo;

&ldo;我和她说过了。我们在外面围那么多人是很危险的。只能躲在教室里。栗老师。你说是吗？&rdo;阮队长插话说。

阿强已经见过她了，但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朝她微微一笑。阮队长又介绍说：&ldo;这是我们村的教师栗老师。就是她带你来找村长的，&rdo;

老村长吸着旱烟，摇摇头：&ldo;哎。还教师呢。长不大的小丫头！&rdo;

&ldo;她总有长大的一天，来！栗老师，来认识认识我们的中国同志，过来握个手。&rdo;

栗明羞得满脸通红，双手遮住眼睛，在众人的哄笑中逃出会场。会一开完，阿强就按照村长的指示去训练民兵了，这个小插曲很快就忘了。

叶王渠转述栗明的回忆，我终于认识阿强了。也猜测得出以后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了……

村里人一般称呼人都不带姓，他们管高强叫&ldo;阿强&rdo;，好象那个时候起，阿强就成了他真正的名字。

阿强果然被安排梁胖子家。和栗明门对门‐‐又是个巧合。

梁胖子是村里的第三号人物，土生土长的南越人。以前开过一家杂货店，1967北部湾事件后他举家逃到方村，在村里算是不多见的富贵人。他样子憨憨的，很少发脾气，但一说起美国人来就咬牙切齿。总闲不住，特别爱挖地洞、研究枪械，枪法一般，自己承认&ldo;糟蹋子弹&rdo;。

栗明经历和表哥一样。由南越的富贵到北越的清贫。好象身境迷梦。为了躲避战火，她只能离开南越‐‐她在南越著名的的教会贵族学校&ldo;西贡女子高中&rdo;读书。会跳舞，还学过一段时间钢琴。她初来方村的穿着与村里人格格不入‐‐满头秀发，乳白色的绣花旗袍，尼龙袜，甚至还有发亮的皮鞋。而村里女人都是清一色的斗笠和粗布衣裳，她们惊异不解的目光让栗明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弄了一顶尖尖的斗笠戴着；除了上课，偶尔也要满脚淤泥在里劳作，可惜裙子和皮鞋都穿不上了。有时下雨还要光脚，村里泥泞的路面踩下去足可以陷进半个脚窝深。

阿强来以后。她忽然又穿起了裙子以及稀罕的袜子。

阿强想不认识她也难……他们住的地方隔不到几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对面就是栗明住的阁楼，窗口隐没在茂密的树林里，每天别人还在睡懒觉，他已起床，习惯性地看看天，伸伸腿，抓着门前树干做引体向上，到林子里跑步，跑得飞快，光着膀子，汗津津的，露出一身发达但不过分的肌肉，（这是栗明日记里写的）等他披上短褂，正好回来时，栗明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窗口出现了，她还梳了一种新的辫子。

她局促地对他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好，阿强也微笑点点头，她心跳愈发快了，掩饰住自己的紧张，赶紧红着脸关上窗。

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过，其实用不着说。

在第一次和民兵实弹训练的时候，阿强露了几手，蒙眼十环、超视距十环，飞靶十环，看来神枪手不是吹的。&ldo;碰巧&rdo;栗明也在场，那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什么，一定是那双眼睛，然后她有种要被子弹击中的感觉。

她跟叶王渠慢慢讲述自己回忆的时候，好不隐瞒地说：是阿强的那一双充满神采眼睛把她打动了，当时他正在瞄准，但是瞄准的目标不是枪靶，而是她那颗跳动的心………她被射中了。

阿强在瞄准射击的时候，头忽然一转，目光停在远处的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身上。也象被陡然击中一样。如果栗明是枪手，这时候他必然会死去。

&ldo;砰！&rdo;一枪，阿强的扳机抠响了，子弹冒着一屡青烟的膛口从射出去。

她还在远处。

&ldo;十环&rdo;、&ldo;又是十环&rdo;、&ldo;老天，你的枪法神了&rdo;民兵们各个惊叹，羡慕地叫喊起来。

后来几天栗明经常来看阿强打靶。次次被&ldo;射中&rdo;、被&ldo;击倒&rdo;……次次心房里都象忽然涌进一股滚烫的热流。&ldo;心&rdo;一点点的被&ldo;射穿&rdo;……她渐渐发现离不开这种奇妙的感觉了。

她的表现又很矛盾，比如恰巧迎面遇到阿强，两人距离近得可以看到对方瞳孔里的影子的时候，她却选择了逃避。有时阿强独特的脚步声一出现，她就会扯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理由，让人不知所云，一溜烟跑出家去。时间不长。很快又出现了‐‐换了一种新发型。如果她出去的时候是披散的头发。那么回来的时候必然是梳着辫子。反之既然。那时候她的头发还是披肩发，所以结成的辫子，短而细，还不如披散着头发柔顺自然。

自从阿强来到，她就和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作对，她又害怕又喜欢，不知道怎样选择，逃避：她太不甘心；可是真的去面对‐那双射到自己心里的眼睛，她自己觉得比一个&ldo;渺小的老鼠&rdo;还胆小，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但忍不住要把头探出来，偷偷的观望。

她觉得的自己太丑陋了，眼睛小，嘴又太大，笑起来门牙难看，还有腿上蚊子叮咬的痕迹……

她对自己说。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那就顺其自然吧，一个实际问题又来了，上课的时候老走神，只想快点下课，去靶场看民兵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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