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一合,便欲将这画轴投入火盆烧了,可临到要扔时,才发现自己很没出息,不舍得将其毁去。
&ldo;还是留着吧……&rdo;
时光过隙,忽忽白马。
彼时彼刻,彼情彼心;此时此刻,此情此心。便都当是白日浮华梦一场,梦醒,酒痕犹在人失散。
何必停留,何苦停留?
宽阔的袖摆,飘飘洒洒。
风里面,他携了画,携了剑,出了这竹舍,心里空空,只空茫地朝着不空山那高高的佛顶望去。
他想,如果他还正常,脑子里该不会冒出这疯狂的念头。
可偏偏……
沈独很清楚,这一会儿,他不仅不正常,还有一种奇怪的、醉酒似的癫狂:&ldo;和尚和佛藏,我总该要带走一样。&rdo;
第26章闭口禅开┃慧僧善哉,不过尔尔。
他是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来这里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要走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又缺了什么东西?
所以,才想要找点什么,来将其填补。
那和尚。
或者那三卷佛藏。
若说天下还有什么能填上他心底这奇怪的空寂,大约也就这两样了吧?一个是让他心生眷恋的人,一个是天下武学的至高境。
就保持在这种癫狂的状态里,沈独没有把自己拔i出来,也不想把自己拔i出来,只在这醉酒一般的朦胧中,踏着已经西斜的日色,穿行在不空山之中。
所有曾经翻覆的阵法,都已经无法困住他的脚步。
犹如走在自家庭院里一般悠闲,甚至还有一种慵懒的扶疏之态。
清风吹起他的袍角,也吹起了他的墨发,竟好似要与这泼墨似的山水都融在一起,有一种天光共水光一色的和美韵致。
他眉间那一抹冰雪,便似不空山顶未化的冰雪。
冷然,寂寥,可又有一种出奇的干净。
沈独本不是什么庸才,跟过和尚很多次,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闯入,所以即便这阵法有些微妙的变化,也被他察觉了出来。
面不改色地避过。
没多一会儿,便再一次看见了那一片恢弘的禅院。
禅房和佛殿高高低低的影子,很快便与他前两日趁夜遁逃时所见重叠了起来,只是没有了那凌立佛塔高处、白衣似雪的僧人。
不知……
是不是又在千佛殿里,等着他呢?
&ldo;善哉,善哉……&rdo;
低低的嗓音,念及这名字的时候,犹如叹息,即便是漠然没有分毫波动,也会让人生出一种幽泉般婉约流转的错觉。
沈独一手负着,暗紫的外袍被风鼓荡,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浓重的阴云。可他面上的神态却很轻松,甚至唇边还带着几分古怪的笑意。
半点都没有隐匿自己踪迹的想法。
他只提了一口气,踩着那一连排的琉璃顶,直接飞身前往千佛殿。
也不知是不是这时辰,和尚们都还在做晚课,或是都去用斋饭了,禅院内走动的人竟然不多。
是以他这么大胆地一路过来,竟也没人发现。
前些天被沈独绝地逃跑时撞破的千佛殿殿顶,已然打上了新木,盖上了新瓦,又刷上了新的彩画,修缮一新。
若非看上去的确太新了一些,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既没有过那惊险的一夜,也不曾在那善哉手上吃了大亏,更没有撞破这殿顶,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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