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意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就在傅岩风他妈那间房门口又哭又叫的。“对、对不起。”江云意垂头丧气极了。傅岩风领他到外面,把车交给他,“这个点你回去路上慢点儿,没灯的路段拿手电推车走。”江云意嗯嗯两声,牵车出门了,上车骑了一小段路才发现傅岩风家那只土狗正摇着尾巴跟在他后面,天黑他骑得不快,狗走走停停竟也能跟上。“干嘛跟着我!”江云意回头冲狗喊了一声。狗说:“汪汪!”江云意说:“你还瑟上了是吧?没有你我能摔吗?真讨厌!”狗说:“汪汪汪!”江云意说:“你快回去吧,等会儿你主子找不着你。”狗说:“汪汪汪汪!”江云意说:“那你送我到前边桥头就好,剩的路我自己能走。”自行车叮叮当当骑过小桥,桥下水声潺潺,树上知了聒噪,土狗摇着尾巴停在桥头路灯下,盘桓片刻后扭头往回走。农村休息得早,江云意到家时,大门微微掩着,大厅灯已经熄了,小姑一家睡二楼,他和刘贤珍房间都在一楼,此时刘贤珍的房间还亮着,他一进家门,穿着睡衣的刘贤珍就黑着脸从房间出来,骂他还知道回来,说自己等他回来才能闩门,要他下次过了点直接睡外面。其实刘贤珍家并没有一个固定的锁门时间,毕竟小姑丈才经常是最晚回来的,刘贤珍给了小姑丈一把侧门的钥匙,然后锁门熄灯时间全凭心情,去邻居家串门可以十一点才熄灯,没出门七八点熄灯也不一定,熄了灯大家就得各回各房间,如果聪聪要在客厅看电视可以破例。前几天他包着纱布灰头土脸回家被刘贤珍嫌弃得不成样,怕他这模样把聪聪吓着,要他自己端饭回房间吃,刘贤珍没问他怎么摔的、严不严重,只问他在哪儿包的纱布、自行车又哪儿去了,他说在别人家门口摔的,人家好心帮他包扎,又主动帮他修车。吃完饭刘贤珍过来要他把纱布拆了,说在农村没见人一点擦伤包成这样,给人看见还以为是多矜贵的主。江云意现在睡的这个房间在他来之前是一个杂物间,放一堆锄头镰刀箩筐等等农具,他来以后那些农具还在,只不过往角落位置挪了,中间给他留了张床的空间出来。其实刘贤珍家不至于这么寒碜,只是楼上地方都给了小姑一家,一楼除了刘贤珍那间房,就剩这间能勉强住人。晚上江云意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他以前虽然跟亲爸傅平坤生活,但跟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现在身边是这些农具,以前是保姆。从他有意识起,好像一直都是跟保姆生活,白天家里只有他和保姆,他没有被保姆养得娇贵,反倒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跟他们才是一路人。他能理解傅平坤跟别人结婚后把他送走的心态,特别是女方还没有结过婚生过小孩儿,女方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庭没有什么错。江云意心想,一切错只错在傅平坤当年没有戴套,才有了他。男人跟女人结合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江云意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脑海中莫名浮现傅岩风那张脸。傅岩风这么帅不知道会跟什么样的女人结婚。傅岩风没有生气的意思,但江云意自己就瘪了嘴,低着脑袋,一副做错事不敢面对的样子,说话声音都小了,“你骂我吧。”没理他这茬儿,傅岩风回屋拿了个小塑料桶出来,把鱼和石头一起捞进桶里往墙角一放,在后院把水缸刷了,做完这些才想起江云意,一转头看见那人坐在墙角,低头看着地面,一动也不动的,没有小板凳,只有屁股底下一块方方正正的磨刀石,而大黄不知又跑哪儿去了。“什么时候过来的?”听见傅岩风问话,江云意才抬起头来,呆呆道:“早上来的……路过,想看看你在不在。”“找我做什么?”问到点上了,江云意挠了一下脑袋,头又垂下去:“没……没做什么。”两人都进了屋,傅岩风跟吴文霞解释江云意就是自己之前跟她提过的在家门口摔了的小孩儿,吴文霞说:“知道的,白天听小云说了。孩子可怜的呀,幸好没摔坏。”吴文霞生病以后,说话就不太利索,有点儿大舌头,只能放慢说话速度。“对了,小云你刚才喊阿姨,是不是在后院没找着桶?”吴文霞才想起来问江云意,他说抓了条鱼回来,她就让他自己在后院找个桶,“我刚让岩风帮你找了,找着了吗?”傅岩风看“小云”一眼,江云意闪躲着视线,低头绞手指。“找到了。”傅岩风替他回答。“找到了就好。”吴文霞笑了笑,对傅岩风说,“晚上多炒两个菜,小云留我们这儿吃饭。”江云意忙在一旁摆摆手:“不用了阿姨,我回家吃就好了……”“也是,没提前跟家里说一声,家里已经煮了你的份……”吴文霞说,“今天谢谢你,送了阿姨一条鱼,岩风做的鱼好吃,下次过来,让岩风给你做一条。”“谢谢阿姨。”江云意跟傅岩风对视上的瞬间就匆匆移开了眼。江云意走的时候,吴文霞让傅岩风送他,傅岩风就把他送到外边的小路。江云意站在自行车另一侧,扶着车把手,隔着辆自行车偏过头避开傅岩风的视线,小声又飞快地说:“总之今天对不起……好啦,不用送了,我走了。”说完这话他就看见傅岩风一只手伸过来搭在他车头,仅仅是这样,整辆车连带着他竟一起动弹不得了。“用不着这样。”江云意听见傅岩风说,“没人怪你,别自己瞎想。”“哦……”江云意紧绷的面部放松了一下,偷偷瞄了眼身边人,试探x问,“你不生气?”“我生什么气?”傅岩风被他弄得没脾气,只能哄小孩儿一样缓了口气道,“犯不着,多大事儿。”“哦,哦。”江云意想想还觉得不放心,扭头冲傅岩风说,“那你发誓你不生气。”傅岩风不陪他幼稚,松开手催他上车:“走不走?”知道傅岩风不生他的气,江云意瞬间就咧开了嘴,露出口大白牙:“你喜不喜欢我送的鱼?”“哪儿抓的?”傅岩风问他。“就这座山后边。”江云意回头指了个方向,“不远,有条溪,水还挺清的,一下就抓到了,拿塑料袋装点儿水带回来的。”傅岩风知道那地方,小时候他经常去。“早上过来的,本来是随便逛逛,到你家这边看见你妈一个人在院里走来走去,像在练习走路,是叫康复训练,是吧?其实我觉得你妈挺正常的,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她有什么问题。”江云意自顾自说着,话好像突然多了起来,“反正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就在你家待了一会儿,后来你妈说附近有条溪,溪里的鱼很好抓,我就去了,果然好抓,我袋子一套就套上来啦!”多问了几个问题,傅岩风就大概知道这人有多闲了,一大早过来看别人做康复训练看了一早上,中午回家吃完饭下午又过来,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溪里抓了一下午鱼。“怎么一下午就抓了一条鱼?”傅岩风问他。“我抓到又放掉了。”江云意很认真地说,“我想抓鱼,不是想抓到鱼。”傅岩风没继续跟他研讨这种哲学问题,也懒得再开第一次见面江云意就在“抓鱼”的玩笑,只是从口袋摸烟出来抽。江云意觉得傅岩风长得养眼,乐意多看几眼,傅岩风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觉得这小孩儿还真不怕生,低头把烟点燃,“行了,不留下吃饭就走吧。”“现在几点?”江云意问。傅岩风拿出手机看了眼,“五点半。”功能最简单的诺基亚板砖机,屏幕小得只够显示时间,不打电话的时候勉强能当个钟表来用。自从江云意之前连续半个月去水果厂打暑假工,刘贤珍就默认他天天都有工可以打,除非他提前说,不然不会煮他的份,现在这个点回去八成没有他的饭。不麻烦的话,其实江云意有点想留下来。但他口袋还有三块钱,所以他还可以去村口小卖部买桶泡面,于是他冲傅岩风摆摆手说:“那我走啦。”可下一秒当他听见傅岩风说“不缺你一碗饭”,还是立刻转变了心意,已经跨上自行车的腿又收回来站在地面,摆出个笑脸,“那等会儿我来洗碗。”傅岩风把烟咬在嘴里,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一下。“你笑什么?”江云意被笑得心里直打鼓,撇撇嘴道,“是你让我留下的。”“嗯,是我。”傅岩风拍他脑袋,要他把自行车重新推进去。江云意一进门,大黄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又冒了出来,走到他面前摇尾巴。知道江云意决定留下吃饭,吴文霞喜上眉梢:“阿姨等会儿给你做道蒜香茄子,自己家种的茄子。”灶间在进门左手边靠近后院的那间,傅岩风生火的时候,江云意自己把堂屋的小板凳搬过来坐一旁看他操作。“自己做过饭吗?”傅岩风嫌他坐太近碍手碍脚,伸脚抵住江云意屁股下的凳子,将他连人带凳往后挪。江云意点点头,“会用电磁炉,不会用这种灶子。”刘贤珍家有土灶,也有电磁炉。他一次半夜饿了,偷偷用过家里那个电磁炉煮面,轻手轻脚还是把睡眠浅的刘贤珍吵醒了,也因此挨了半小时的骂。傅岩风把火燃起来以后,江云意又搬着小板凳靠回他身边,跃跃yu试,说要帮忙添柴火。吴文霞左侧胳膊没什么力气,中午一餐如果赶得回来傅岩风也不会让她自己下厨,但是既然吴文霞今晚坚持,那他就帮她把火生了。江云意坐小板凳上帮忙往灶里添柴,最后被熏得直掉眼泪还得傅岩风拉他去后院洗脸。傅岩风给他打了桶水洗脸,江云意洗脸的时候,傅岩风顺手把那个储水的水缸重新蓄满,然后拿木盖子盖上。他白天不在家,怕吴文霞用水不方便,每天出门前都会把这个缸蓄满,然后盖上盖子。今天吴文霞取完水不小心把木盖子一起带回灶间,谁知江云意会以为这是个没用的缸,可以养鱼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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