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见她面上虽还有郁郁之色,但声音已变得比先前轻快许多,便也不再耽搁。只道回头窦妈妈将事情办妥了。再陪她一块儿去上炷香。
云甄夫人一一答应,催她快走。
若生没法子,因为冷。半点仪态不顾缩头缩脑地往外走。出得门去,叫冷风迎面一激,一张脸阵青阵白。
廊下婢女瞧见了,悄悄地交头接耳。说三姑娘是不是叫夫人给骂了一顿……
这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传到了二房去,不仅朱氏听说了,就连雀奴也知道了。
雀奴是不曾和云甄夫人打过交道的,只耳闻过这位夫人很厉害。脾气也不好,听说了若生挨骂的事后,心里便打起了鼓。
她莫名的。有些担心若生。
真是奇怪。
雀奴心道若生这人奇奇怪怪的,哪里用得着旁人担心。可她思来想去。竟是越来越挂念了。
一旁正在收拾冬衣的绿蕉见她心神不宁的,不由问道:&ldo;姑娘这是怎么了?&rdo;
绿蕉前两日才被若生打发来伺候雀奴,眼下还陌生着,根本猜不透雀奴的心思。
雀奴同她也不熟稔,听她问起,有心要说又不知好不好说。
眼瞧着这日头都西斜了,她忧心忡忡的,终于是没忍住,唤了一声&ldo;绿蕉姐姐&rdo;,道:&ldo;我能去瞧瞧你家姑娘吗?&rdo;
绿蕉埋头叠着衣裳,笑道:&ldo;这有何不可,姑娘早发了话,您什么时候想见她只管见。&rdo;
雀奴闻言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绿蕉听见响动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匆匆跟了上去,一面走一面渐渐有些明白过来,猜测道:&ldo;您莫非是担心姑娘在千重园挨了骂的事?&rdo;
雀奴低头走路,一步一步迈得大小一致,分毫不差。她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两分玲珑天真:&ldo;才不是!&rdo;
说完像是怕绿蕉不信,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正色道:&ldo;我只是方才想起一本书来,想去问一问她可有。&rdo;
绿蕉笑得眯起了眼睛,但并不揭穿她,只点头道是,又说:&ldo;夫人虽则有些喜怒无常,但待姑娘却一直亲近,轻易不说重话,更休说责骂了。他们私下里传的,必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rdo;
雀奴没吱声,脚步却似乎轻快了一些。
她走到若生门口,正要让绿蕉进去通传,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ldo;没滋味!放点糖!&rdo;,腔调古里古怪的,口气却像是连二爷。
门口一齐人都循声望了过去。
月洞窗下挂着的铜钱见此仿佛得意洋洋,扑棱着翅膀,将脚上拴着的银链抖得哗哗作响,嘴里说个没完,&ldo;放点糖!放点糖!&rdo;
越说越像是连二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的话,像模像样的,连那胡搅蛮缠的劲都一样。
翅膀拍个不停,扇的冷风一阵阵的。
绿蕉没好气,要上前去折了它的翅膀。铜钱就跟成精了似的,一边躲闪一边改了口:&ldo;绿蕉!绿蕉!&rdo;
这回学的是若生的口气。
因为声音嘹亮,把正主儿都给从屋子里嚎了出来。
若生捧着个紫铜小手炉,哭笑不得看着铜钱,道:&ldo;好你个扁毛畜生也忒能吵了。&rdo;
谁知话音未落,铜钱已是乖乖收了翅膀,一声也不吭了。
丫鬟们瞎拍马屁:&ldo;还是姑娘厉害,能镇得住这小东西!&rdo;
若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听下去,赶忙打发了众人下去,而后拉着雀奴的手进了屋子里:&ldo;外头冷吧?&rdo;
雀奴还有些不自在,摇摇头:&ldo;不冷。&rdo;
若生才不信这话,只让人赶紧的沏热茶,又问她:&ldo;有什么事差绿蕉来说一声便是了,怎地亲自过来了?&rdo;
雀奴端详着她的脸色,见她不像是挨了骂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问道:&ldo;你挨训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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