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翼自然不便当着众人鞫问邢福双那些佛头的下落，但是在一帮个个儿自认为&ldo;老头子&rdo;贴身死士的牛鬼蛇神面前，他总要拿出个说法来‐‐一则好叫人瞧得起，再则将一个尴尬人就这么拘进谍报科密议重地也非得有个缘由不可‐‐于是他好整以暇地点上一支烟，朝邢福双喷了一口，道：&ldo;这小子今日直着入了社，恐怕就很难不横着出去了。

诸位的会要是还开着，就请继续。

稍顷我要借间壁这密室一用，有意思留下来的也十分欢迎，居某要从这小子身上挖下一部机关来。

&rdo;

众人一听，反而面面相觑起来。

会是可以开下去，也可以就此打住，改期再开的。

只不过众人皆知居翼讯问人犯的手段极其狠辣，谁也不当真愿作壁上观。

先是余洒度拱手一揖，道：&ldo;今天也吵累了，自凡是发展青年组织这个方向定下了，咱们明后两日都还在南昌，我看就再会了罢。

&rdo;说完，贺衷寒和蒋坚忍也抚掌齐道：&ldo;我们还要待几日的。

&rdo;康泽不置可否地支吾了一阵，却扭头冲居翼道：&ldo;这叫花子‐‐&rdo;

居翼自然明白康泽是不放心这邢福双究竟底细如何‐‐可是他自己对于能问出什么口供来也并无十足把握，是以耍枪花儿卖了个关子，没把话说死，只道：&ldo;此人在敌友之间。

我若审得清、问得明，他身上那机关的价值不亚于十万雄师。

万一他不能成为&lso;同志&rso;，康公是知我手段的。

&rdo;

康泽这才点了点头，随众人朝门外走，同时扔下几句话：&ldo;大元帅是求才若渴的，只要是&lso;同志&rso;，就留着罢。

&rdo;

听得众人脚步声渐远，居翼才缓缓转回身来，两手之间忽然多出一支玻璃管子，内盛淡黄色液体少许，管梢有尖刺长约两寸，管底另有托柄半截，抵在他的大拇指上。

居翼阴郁惨白的一张脸上乍然浮起了笑意，道：&ldo;叫花子！

今儿&lso;叔叔&rso;一不楔你、二不夹你，只给你打上一针。

你乖乖听话，嗯？&rdo;

邢福双浑身动弹不得，哪里还能反抗？只见居翼俯身蹲下，将那玻璃管上的尖刺朝他脖根处一扎，拇指压住托柄使劲儿一挤，一注冰凉似霜雪的物事便渗进他的颈子和胸臆。

邢福双心口一麻、两眼一花，连哼也来不及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居翼这一针里装的正是江湖中人称之为&ldo;通仙浆&rdo;的曼陀罗汁。

古人知其用不知其理、明其术不明其道，多以此汁为诱人吐实之刑讯利器。

其实曼陀罗是一种茄科植物，含有阿托品和莨菪碱两种毒素。

这莨菪碱若把来当药用，既可以明目，也可以放松内脏平滑肌，达到缓镇胃痛的疗效。

然而毒即是药、药即是毒；凡物有一治，必有一乱。

曼陀罗的毒亦可以起破坏人脑的作用。

服之不当者，计算能力会衰退、语言表达会行障碍、产生幻觉、辨识和判断力丧失等不一而足。

可是相对言之，遇到意志坚强、性情悍烈之辈，这曼陀罗反其道而摧之，常常令顽抗者心荡神驰、意乱智昏，在不期而然的错乱之间吐露其原本不愿说、不肯说的秘密。

居翼这一针扎下去‐‐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扎出邢福双失落了十八个月的记忆。

邢福双闯荡江湖多年，称得上是机关玲珑、城府幽深。

他自己当然也没料到，一针毒药注入，偏叫他把在云冈石窟接引佛洞中摩挲佛头而得的一部&ldo;四至四自在&rdo;的武艺给唤了回来，朦胧间转了个心思，暗想：我若趁此刻一举出手，运用那神功之力，将这白无常给劈了，可说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