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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ldo;啊，太惨了！&rdo;郭颖哀叫道。然后像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向吴晓舟问道，&ldo;那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rdo;

说完这话，郭颖才突然意识到蜷缩在床角的自己仅穿着内衣。她一把抓起堆在床尾的一条连衣裙套在身上，然后移到床沿坐下，两眼恼怒地盯着吴晓舟。

&ldo;啊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回寝室来。我看见你和谢晓婷去后山了，所以才到这里来。我不愿让你们知道这件事。刚才听见你回来的脚步声，我一下子慌了神，才从卓然的铺上跳下来，躲到床下去了。其实，我不应该躲起来的，因为我到这里来也没什么，只是想看看卓然的床铺或枕头下面，有没有日记本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不能散失的。&rdo;

&ldo;你，找卓然的日记本干什么？&rdo;郭颖的恼怒并未消除。

&ldo;是这样的，&rdo;吴晓舟可怜巴巴地说，&ldo;我和卓然相爱已经很久了，是从大一开始的。卓然怕同学们知道了会打趣她，我们便一直没有声张，约会也是很秘密的。因此，我今晚来这里找日记本也想避开你们。我在卓然的床铺上什么也没找到，想到她现在已魂归西天，突感万念俱灰，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便用拳头打墙，用头碰床头的栏杆。如果不是听到你回来的声音让我中断了情绪，我想我会死在卓然的床铺上。真的，那一刻真的想死。&rdo;

&ldo;哦，&rdo;一种很复杂的感受堵在郭颖的胸口，有惊奇，有悲伤，还有一些感动。&ldo;你痛吗？&rdo;她一边问，一边找出纸巾来捂在吴晓舟的额头。&ldo;按住纸巾压一会儿，这样可以止血的。&rdo;她吩咐道。

吴晓舟穿着黑色的背心，他抬手捂住额头时，手臂上已经有了凸起的肌肉。这位身体偏弱的校园诗人看来已强健了许多。郭颖猛然想起她每天早晨起来跑步时，总会看见吴晓舟已在朦胧的黎明中锻炼，吊单杠、做俯卧撑，这是由于爱情的力量吗？他是否想在卓然眼中显得强壮一些？

郭颖还记起了吴晓舟写过的诗，句子已记不得了，但诗里面有&ldo;丝袜&rdo;、&ldo;毒蛇&rdo;等字眼，给郭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这两个形象都是后山的隐秘和传言，难道，吴晓舟或者是卓然，和后山的怪事发生过什么联系吗？事实上，卓然的精神异常就是从后山拾回那个发夹开始的。

&ldo;卓然是什么原因精神失常的，你知道吗？&rdo;郭颖让吴晓舟换了一张捂在额头上的纸巾，然后问道。

&ldo;我，不，不知道。&rdo;吴晓舟语无伦次地回答说，&ldo;也许有遗传的因素吧。但她的父母或者更上一代有没有人得过精神病，我也不知道。&rdo;

看来，为回答这个问题，吴晓舟把进医学院两年来学到的知识都用上了。但这显然不能说明问题。郭颖认为，卓然的精神失常与后山及那个发夹有直接关系。

&ldo;你一定听说过，后山下的防空洞里曾经死过一个女生，是文革中的红卫兵。多年后发现时，只剩一堆白骨了，另外还有一只发夹。会不会那就是卓然从后山拾到的那只发夹呢？&rdo;

&ldo;怎么会呢？&rdo;吴晓舟肯定地回答说，&ldo;二十年了，那发夹不会还在后山上。并且，在防空洞发现发夹的事也仅仅是传言，谁真的见过呢？&rdo;

&ldo;但是，&rdo;郭颖认真地说，&ldo;卓然确实是戴了那捡回的发夹后开始头痛的。后来她病重住进精神病院后，我和谢晓婷在这屋角看见那发夹就心烦，商量后，我们便把它扔回后山去了。第二天，我们又觉得还是该把那发夹保留下来，因为如果今后再出什么事，那发夹也许是一种线索或证据。这样，我和谢晓婷又去后山找那发夹，奇怪的是，它失踪了。我们清楚地记得是把它扔在一棵树下的糙丛中的。那棵树我们记得很清楚，可是发夹没有了。&rdo;

吴晓舟在椅子上坐下来，额头的渗血已止住了。他说：&ldo;这我说不清楚，也许……&rdo;

&ldo;还有一个身着白纱的女人，听说过吗？&rdo;郭颖突然想说出所有的疑问，&ldo;老校工看见过，谢晓婷也看见过，在夜半的后山，一闪就不见了。&rdo;

&ldo;哦。&rdo;吴晓舟满脸茫然，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该回男生宿舍去了。

郭颖看了看表，已是凌晨3点多了，便安慰了吴晓舟几句话，并提醒他下楼小心，因为走廊和楼梯上的路灯都熄掉了。

吴晓舟走后，郭颖关上了门，回转身来，倍感空旷和寂静。她望了一眼卓然的铺位，两年来亲密无间的同学睡过的地方，此时却让她生起一丝恐惧。

她匆匆上了床，望着床的顶部，卓然曾经就睡在上铺。夜里翻身时，床架便发出响声。她不敢再想了，用手捂着眼，想尽快睡去。

在同一个夜晚，除了早早睡去的人经历大致相近以外（其实梦也是千差万别的），醒着的人，在同一时间却遭遇着完全不同的事。命运之手让人对下一刻无法预测。

比如这个夜里，夜半12点之前，郭颖和谢晓婷在后山上共同发现了凉亭里有人。然后，谢晓婷独自从迂回的道路向凉亭潜过去。从这一刻开始，她和郭颖的夜间经历便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轨道。看来，人的生活大筐中接住的东西很多是偶然掉下来的。

这夜的结果是，谢晓婷并没按约定到凉亭去。直到郭颖去了凉亭，然后又回到寝室，谢晓婷依然沓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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