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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打完佛爷,得意地眯着左眼说:
“大肚子的脑瓜子都是干榆木疙疸,干榆湿柳1,搁斧子也劈不开的,送走他算了。”
1干榆湿柳都难劈。
民兵说:
“先揍一顿,再带走。”
郭全海在吵嚷中,走到灶坑边,点起小烟袋,回来就说:“揍是不能揍,咱们跟他算一算细账,小猪倌快去叫栽花先生来。”
小猪倌提着小扎枪,使劲往外挤。
才刚走到院子里,听见郭全海在里屋叫道:
“叫他带算盘子来。”
小猪倌去了不一会,带了戴眼镜的黑瘦的栽花先生来。
郭全海说:
“来,大伙闪开,先客让后客,咱们跟财神爷算算剥削账。”
这时候,一个积极分子说:
“杜善人,痛快说出来,金子搁在哪?要不回头算起来,欠咱们多少,要你还,一个不能少。”
“我没有呀,算也没有,不算也没有。”
栽花先生把眼镜架在鼻梁上,把鼻盘子伸到杜善人跟前,手拨拉着算盘子,拨得哔哩啪啦响。
郭全海说道:
“撇开你收下的租子不说,光算你剥削咱们扛活的钱。
本屯外屯里青外冒烟的1还在外,你一年起码雇三十个扛活的。
一个扛活的能种五垧地。
大伙说能不能种?”
1在地主家帮青,即作长工,回自己家吃饭的雇农,叫里青外冒烟。
好多声音回答说:
“能种。”
老孙头添一句道:
“有马能种上。”
郭全海又说:
“一个扛活的,连吃喝,带拿劳金钱,花你一垧地出息。
马工花一垧地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