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断了音信,是从他和络梅知晓怀孕一事後。
秦惜心存犹疑,逼迫自己不要往狭隘的方向去想,但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依然不见雅月圆人影。
络梅向他保证过他飞鸽传书不下十封信函去给雅月圆,那末,没有回应,意味著……
雅月圆知道此事,却,不愿面对?
他……不肯回来他身边??
络梅备了吃食,进房找秦惜,一眼瞥见早晨送来的糕点在桌上原封未动摆放著,清水也满满当当,秦惜竟是一上午滴水未进。
&ldo;秦惜公子,可是又害喜了?&rdo;
担忧的拿过一小碟酸梅,半靠在软榻上的秦惜却是垂著眸,怔怔盯著小腹,不回应。
络梅跟著把视线落在那已经开始显形了的腹部。
自决定暂不落胎後,秦惜身子已经有四个多月,小腹有了隆起感,走路也变迟缓许多。不仅他一人感觉到孩子的真切存在,日日伺候他梳洗、服侍他进食的络梅,也因经常听见他干呕、看见他蹙眉捂住小腹,而强烈意识到三王爷的种子在秦惜体内茁壮成长的事实。
虽然不明白为何传书过去如石沈大海,但络梅少年心性,对於面容姣好的秦惜有好感,日夜侍奉,不免憧憬这美若少女的男子,会产下怎样美貌可人的小孩。他尽力满足秦惜的一切要求,既为王爷也为私心,很希望秦惜能改变初衷,一直将胎儿保到瓜熟蒂落那天。
&ldo;饭食不可口的话,络梅再去换几样清淡小菜来。&rdo;说著就要往外走。
秦惜有了动静,抬手拉住他,问:&ldo;雅月圆可有消息?&rdo;
络梅定住,为难的摇了摇头。
&ldo;……&rdo;秦惜几乎能听到自己咬牙的格格声,怒道:&ldo;好,雅月圆,好!&rdo;
怀孕之人情绪本就不稳,一气之下更是昏了头,他噙著满腔苦涩和焦灼不安,撑著床榻就要起身。
络梅忙著去搀扶,秦惜退後一步,厉声:&ldo;不要碰我!我无需服侍,找你家那个道貌岸然假惺惺的王爷去!&rdo;
眼泪呛进眸中,秦惜狠狠咬唇,撑著腰,略微笨拙的转身,在络梅受惊的视线中跌跌撞撞走出门去。
&ldo;驾!驾!!!&rdo;烟尘滚滚的山道上,雅月圆心急如焚,抽打马臀,疾驰如电。
他前日收到一名自苗疆赶回的士兵通报,细说了雅同心收到秦惜书信一事,原原本本陈述信上所言。
&ldo;王爷,四王爷深知兹事体大,嘱小的务必星夜赶路,第一时间告知王爷。&rdo;士兵道,&ldo;四王爷还说,莫谷教一事他已有眉目,请三王爷及皇上不用担心,各自照顾好身边人要紧。&rdo;
&ldo;同心他现在人在何处?&rdo;雅月圆抓住兵士,昏昏沈沈的问,一面还在消化秦惜怀上孩子这个令人始料未及的消息。
&ldo;小的离去前,四王爷已做好了周密部署,还请王爷宽心。&rdo;
兵士一语落音,心头落下一块大石的雅月圆已推开他,直冲栖凤宫门外,边喊:&ldo;来人,备马!&rdo;
──什麽圣旨,什麽禁足令,皇兄就算要把他折断手脚绑回来,也随皇兄去大发雷霆好了。
──他的秦惜,怀上孩子了。这才是眼下最欣喜若狂的事,盖过一切礼节束缚,盖过一切兄友弟恭的假道学。身为人父,竟能瞬间爆发出这等冲昏头脑的狂喜……
雅月圆昼夜不休赶往边塞,心中填塞满满的兴奋与紧张,握住缰绳的双手不自觉发抖。
边城内秦惜的居处靠山,山势奇绝,鲜有人迹,内中天然生有一汪热泉,更是少有人知。络梅平时服侍完秦惜後喜欢东走西走乱逛,偶尔发现了热泉妙地,便经常带秦惜过来净身沐浴。秦惜熟知上山路径,摔了门茫然四顾,无处可去,於是懵懵懂懂,撑著腰,一步一步往热泉处寻去。
那泉水宛若山间小河,积起一片热气氤氲湖面。周遭本应寸糙不生的山石,因著这水源的滋养,也添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翠色。
秦惜茫然伫立泉边半晌,理不清头绪,只觉心头万般委屈,却又无法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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