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看着眼前自然垂落的漆黑帷幕,星星灯串点亮光滑的绒面,留下一个个暖黄色光晕,让这个狭小的空间看起来没有那么逼仄阴暗,而是柔和宁静,让人迅速沉浸其中。他的眼神仿佛透过了星光,透过了帷幕,看到对面人。那里是他的神父、他的小爸爸、他的小天使……是他的儿子。“我有一个孩子,”他娓娓道来,脸上带着每个和蔼的父亲说起孩子时都会有的微笑,“他十分可爱,会用甜甜的声音称呼我,会在我回家的时候迎接我,会给我准备礼物,会把他愉快的情绪分享给我,把冷情的家变得温暖起来。和他生活,我都会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他是个熨帖的小天使。”“我确定他是喜欢被宠着,喜欢感受关爱的类型,于是我待他也是极好,尽职尽责,有求必应,把他宠得无忧无虑。甚至会有人羡慕我们的父子关系,任谁都觉得我是个出色的好父亲。我也对自己的表现颇为自信,认为会喜欢我这样的父亲,即便是天性凉薄也该有所触动。”“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带起愁苦,“相处至今那孩子却没有我期望的那样信赖我、孺慕我,他不愿向我坦诚他的秘密,比起我这个老父亲,他对别人更感兴趣,对家里也毫无留恋。他性格外向讨人喜欢,冷漠的时候却更加气人。”多么任劳任怨关爱儿子的老父亲和没心没肺的不孝子。“我以前养过别的孩子,只有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听话,让我头疼万分。帷幕对面的小天使,能告诉我你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吗?”在白鸟弥离家出走的半月里,森鸥外想过,如果他行不通,那么就该换人上阵了。比如和白鸟弥本就关系不错的中原中也、尾崎红叶等人,这些人或许比他更容易得到白鸟弥的信赖。这个问题出现得自然而然,也符合森鸥外一贯追求利益的行为。他开始思索换人的可行性。中原中也和白鸟弥关系最好,在白鸟弥尚未确定的身世中,他和中原中也有着极大的关联性,轻易就能让他们成为兄弟。但是这样一来关在地下隔离室的魏尔伦又多了个弟弟,兄弟三人若是串通一气,指不定哪天就跑了。光是中原中也和实力被削减的魏尔伦,森鸥外还不担心他们离开,可加上白鸟弥……想起白鸟弥跳脱的性格,以及卖爹的行为,假如他有一天要带着两个哥哥远走高飞,森鸥外一点都不奇怪。白鸟弥走之前说不定还会把组织卖了,美美地拿到政府的表彰状和福地樱痴的签名。森鸥外脸色一黑。绝对不行!尾崎红叶相对而言是个更好的选择,她不会离开组织,而且打孩子的时候多半能打中。可要把自己的儿子让给别人,无疑是承认自己的失败。森鸥外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想想白鸟弥以后贴着另外一个人欢声笑语,想想以后只有尾崎红叶有资格教训白鸟弥。森鸥外继续深思。红叶君有他养孩子的经验丰富吗?有他这么擅长养孩子吗?再说了,以小弥的性格,真的不会更加没有后顾之忧地把自己送进局子里吗?说不定还会把福地樱痴的签名板收回去。一圈思考下来,森鸥外将换人计划无限延迟。比起给白鸟弥换个爹,显然还是自己亲自教儿子更好。他等待着白鸟弥的回复。“肯定是你哪里做得不行吧。”帷幕背面,白鸟弥理所当然地说着。“是哪里不行呢,我现在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该怎样改正。”“可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你话里全是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也许在他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白鸟弥吐槽,“说不定你儿子还觉得他应付一个自我感动的父亲,他也很辛苦呢。”“应付……”森鸥外这回不捂肋骨了,改捂心口了。仿佛有一支箭扎穿了他的心脏。“对啊,你不是对自己作为父亲的表现很自信吗?他可能也对作为儿子的表现很自信。没人规定只有你能这么想吧。”森鸥外颤颤巍巍地说:“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一种可能性而已。但没道理他对其他人都很好,唯独对你不行吧?你有没有在自己身上找过问题?别总觉得是孩子不行。”白鸟弥拍着《对话指南》,严肃地说:“我们心理老师就说过,如果孩子有什么心理状况,多半和家长脱不了干系,家长才是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他可是经过培训上岗的专业人士!森鸥外沉默下来。他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难道是最开始那半年自己把小弥关在家里,导致那孩子对自己心生芥蒂?可他根本没关住小弥,小弥还跑去找了野爹!难不成……是那个野爹影响了小弥?让小弥排斥afia?白鸟弥还在说:“家长要多反思,比如有些家长觉得孩子不和家长沟通,说不定是因为家长在孩子之前想沟通的时候屡次打击孩子,那就活该孩子不沟通了。你觉得你的孩子不喜欢你,也可能是他发现你不喜欢他呢。”森鸥外摆出虚心请教的语气:“我可能不太了解你们这些孩子的想法,能和我说说你对你父亲的感受,让我参考一下吗?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份礼物放在桌面上。礼盒轻轻落下的声音传到白鸟弥耳中,他思索片刻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的父亲根本就不喜欢我。”森鸥外诧异,连忙询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般的家长不会讨厌自己的孩子吧。”“他也不是讨厌我,只是不够喜欢。”白鸟弥脚尖轻踹桌腿,声音闷闷,“还不如别人对我的心意足呢。”“……他哪方面的行为让你产生这种感觉?我想引以为戒。”“我就是能感觉到。”白鸟弥没有展开说,“我知道他是别有所图才做我的父亲,我不介意这个,要是真有人毫无缘由地对我好,我才会感觉奇怪,怀疑是什么陷阱。只要他能让我开心,答应他的愿望也不是不可以。”室内鞋的胶质鞋底继续踹着金属桌腿,他趴在课桌上,双臂交叠垫着下巴,有些气愤地说:“但他做戏也不做全套,心意完全没跟上嘛!”害他身为嗜爱魔,却无法得到父亲的爱意,简直超级丢脸!在魔界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这件事,在恶魔孤儿院里渴望亲情有点太可笑了,后来带走他的大哥巴力也不是什么温情人物。他口中的“大哥”,并不是兄弟间的称呼,而是对于领袖的称呼。大哥会供他吃住,只是因为那些东西是一句话就能吩咐下去的。大哥对他还不错,是因为他会为大哥制造混乱的计划提供魔力支援,属于各取所需的关系。他也知道正常的恶魔家庭中会有关系不错的亲情,但是他也没想过那种事,就算回到嗜爱魔的家族里,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得到什么亲情。来到人界之后,他多了一个挂名父亲,那时候白鸟弥对森鸥外的态度也就是个长期饭票。直到某一天,森鸥外突然转变了对他的态度。森鸥外确实演得很好,就像个无可挑剔的好父亲。白鸟弥一边感受着他的“好”,一边吃着他送来的礼物,从那稀少心意中明白对方的真心。森鸥外越是宠溺地送他礼物,他越是清醒地认知到,他的父亲对他是怎样割裂的态度。渐渐地,白鸟弥不愿意吃他的礼物了。他也没深思过自己是什么想法,大概是觉得魔力太少太鸡肋了。也有可能是不想再被一次次提醒了。好烦,他又不是不知道父亲大人的心意,每次都提醒他,除了占肚子和显得他这个嗜爱魔无能以外,也没什么别的用处。父亲大人把他的礼物送给中也哥那次,他是真的很生气。就算他心知肚明两个人是虚情假意,也不能这样打他脸。但他也知道,他滴水不漏、演技出色的父亲大人一定会来找他,就像他和赤司前辈说的那样,他很期待父亲大人的表现。果不其然,父亲大人带着爱心便当来找他了,和他期待的一模一样。他还是很生气。为什么每次都要演得那么好?为什么心意还是那么少?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吃完了,并为那一点点增长的心意感到开心。那个会亲手制作便当哄他,会背着他回家的父亲要是真的就好了。或许是嗜爱魔不甘落败想找回面子,也或许是他想得到亲情。他对森鸥外有所期待,所以才想从父亲大人那里得到心意大礼包。趴在课桌上的白鸟弥伸手戳着面前的帷幕,在森鸥外那边看来,帷幕颤动,星光摇晃,帷幕上凸起一个小尖角,对面松开手,尖角消失,过一会儿又出现了。他能想象到白鸟弥此刻的模样,一定是有些不开心地趴在桌上,那张可爱又可气的脸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发泄似的玩弄着面前的帷幕和星星灯。他对白鸟弥刚才的话若有所思。认识没多久之后,他就注意到白鸟弥对“礼物”和“心意”的执着,这两个词在他口中出现的频率极高。也正因此,在软禁他的时候,森鸥外才会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把礼物变成只有他听话的时候才会给予的“奖励”。不过当时的他还不了解白鸟弥本身的实力,所以这个计划没能成功。一直以来,森鸥外没对这个词进行额外理解,只和常规理解一样送礼物给白鸟弥,就能体现心意。他当时猜测可能是在研究所的时候,某个研究员的举动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以至于他会如此执着获得礼物。但是在白鸟弥离家出走后,看到只剩下自己礼物的房间,森鸥外察觉了不对劲。中也君和其他人送的礼物去哪了?他找遍了别墅也没找到。他第一个想法是小弥离家出走的时候带走了。可就算礼物被带走,也会留下空位、痕迹,可他什么线索都没发现。而且小弥没道理礼物带走了,猫却不带走。之后他怀疑小弥的异能会不会和空间系有关。和被表象的迷惑的其他人不一样,他对白鸟弥的异能猜测是“修改物体的形状、重量属性”,这个猜想完全可以叠上空间系。兰波的【彩画集】就可以释放亚空间方块,并控制亚空间内的物体,还能把尸体变为异能生命体并操控。兰波曾利用这个异能释放出荒霸吐,导致那个军方研究所第一次被毁灭。假设他们后来重建研究所的时候对兰波的异能感兴趣,想研究出一个类似的异能去控制中原中也,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猜想在他后来找清洁工询问之后被搁置了。除了他送的那几个被拆开的礼物,清洁工没有在白鸟弥房间的垃圾桶里收到过其他包装纸和包装盒,更没有食物残渣。清洁工都觉得着干净得过分了。这就有些奇怪了。就算有的礼物可以收藏着不拆封,一些食品礼物也必然会产生塑料包装,难道白鸟弥连食物或者吃完的包装袋也一起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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