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打了足足有两年,傅恒回府时,富察府的人险些认不出他,当年如一轮满月似的翩翩佳公子,如今不但黑了,也瘦了,风尘仆仆的模样,比起满月,更似大漠孤烟。
&ldo;傅恒,傅恒!&rdo;老夫人快步冲出,她的眼睛愈发不好使,人明明在她面前,她却看不见,一双手不住往四周摸索,&ldo;你在哪儿呢,在哪儿呢?&rdo;
&ldo;额娘!&rdo;傅恒忙伸手扶住她。
老夫人顺着他的手,摸索上他的面颊,渐渐认出是儿子的容颜,眼含热泪道:&ldo;一走快三年,你可算是回来了,儿啊,你瘦了……&rdo;
&ldo;回来就好。&rdo;尔晴一身华服,语笑嫣然地走来,&ldo;以后别再离开了,免得额娘跟我都牵肠挂肚。&rdo;
一见是她,傅恒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ldo;你怎么在这?&rdo;
老夫人虽看不见,但听出他情绪不对,便略带责备道:&ldo;你走一走,丢下媳妇儿不管,可怜她一个人大着肚子,险些难产而亡,若非我强行命人破开那幢楼,你就要害我没了孙子!&rdo;
傅恒无动于衷道:&ldo;现在不是没事了吗?&rdo;
老夫人也不晓得他为何这样的态度,他待谁都好,偏待尔晴犹如仇人,她劝了许多次,却没半点用。两人就像一面打碎的镜子,哪怕强行拼凑在一起,裂缝永远都在。
如今只能盼着那个孩子,能让这两人破镜重圆。老夫人道:&ldo;好了,来见见你的儿子吧,福康安……福康安……&rdo;
人群分开,一个小小的男孩朝他们走来。
约莫两三岁,身上穿着锦花蓝袍,头上一顶宝盖帽,帽上一颗漂亮的东珠,流光四溢。这孩子走到傅恒身前,昂起头,怯生生看着傅他,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像极了他记忆之中,年少时的弘历。
傅恒只觉得心中被针一刺,飞快的转过头去:&ldo;额娘,儿子还要入宫述职,不能在家里多待,晚上再回来陪额娘叙话,好不好?&rdo;
国事家事,于富察这样的人家,国事总是大过家事。老夫人只能点点头允了,临行之前还不忘嘱咐道:&ldo;你早些回来,别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国家大事上,偶尔也要抽些时间出来,陪陪你的妻子,还有孩子。&rdo;
傅恒勉强点头,却一点儿也不想看见那对母子,送走老夫人,立刻就要启程离开,仿佛身后追着两头洪水猛兽。
&ldo;站住。&rdo;其中一头叫住他。
见傅恒脚步不停,对方索性小跑而来,拦在了傅恒勉强。
&ldo;傅恒。&rdo;尔晴妆容精致,但再厚实的香粉,再浓艳的胭脂,也遮掩不住她笑容藏着的恶毒,&ldo;这可是你的儿子,怎么不好好看看他?&rdo;
一边说,她一边将福康安推上前。
傅恒再一次别开眼去,实在不想看见那对熟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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