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雩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定定望着黑暗中油漆凹凸不平、无比熟悉的淡黄色墙裙,突然听见床下传来声音:&ldo;这房子不错,地理位置还挺方便。&rdo;
&ldo;学区房嘛。&rdo;
&ldo;你挑的?&rdo;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吴雩顿了顿,唔了声说:&ldo;我挑的。&rdo;
&ldo;那你眼光不错。我有个熟人住在这里,前段时间孩子毕业了想把房出手,比市价便宜五千问我要不要。我考虑了两天,后来回绝了他。&rdo;
&ldo;为什么?&rdo;
&ldo;不需要。&rdo;步重华淡淡地道,&ldo;反正我又不打算结婚生孩子。&rdo;
&ldo;……步队,我觉得吧,&rdo;吴雩斟酌片刻,缓缓地道:&ldo;人还是要为以后考虑的,你看我当年特意问组织申请要学区房,就是为了以后结婚生子,落户方便……毕竟这年头,经济条件是衡量男性实力的重要标准,像咱们这样的大好未婚男青年,要靠实力争取未来的爱情,您说是不是?&rdo;
身后陷入了安静。
足足过去几分钟,当吴雩以为步重华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却听他不疾不徐地&ldo;哦?&rdo;了声:&ldo;我没想到啊吴雩,原来你也要跟检验科那几个小崽子争宋卉?&rdo;
&ldo;你……咳咳咳!&rdo;吴雩猝不及防,登时两手肘撑在床板上咳嗽起来。
&ldo;喜欢她的话你尽管可以去试试,我一向觉得失败也是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rdo;步重华揶揄地瞅着他:&ldo;而且万一就成功了呢,你起码可以登堂入室把宋叔叔气死啊。&rdo;
吴雩一边咳一边笑骂:&ldo;成功你妹!&rdo;
他俩一个坐在凉席上,一个半撑在床板上,在昏暗中一高一低对视。夏夜星光穿越高高的玻璃窗,辉映出步重华清朗眉目,温柔的波纹在他眼底微微荡漾,能让人无声无息地溺毙在里面。
吴雩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他挪开目光,静静望着自己身下的枕头。
&ldo;不过我没想到你私下里想的还挺多,还会琢磨经济条件。&rdo;步重华的声音轻而柔和:&ldo;那你是怎么琢磨我的?&rdo;
&ldo;……啊?&rdo;
&ldo;你觉得我的实力怎么样?&rdo;
屋子里安静得只听见呼吸,远处蝉鸣一声高、一声低,在风中飘着模糊的声响。
&ldo;我要是女的我已经嫁你了。&rdo;良久的沉默后,吴雩低声道,&ldo;讨饭都嫁。&rdo;
仿佛一道无形的重锤当头砸下,在虚空中激荡出一圈接着一圈汹涌强劲、轰然无声的漩涡,冲向四面八方,在老旧的家具和破败的墙壁上撞出沉闷的轰响。
&ldo;这么晚了快睡吧,&rdo;吴雩躺下身,面冲着墙壁,含混地道:&ldo;明儿还早起呢。&rdo;
步重华似乎还坐在那里,久久地没有动。每一秒每一分都格外沉重漫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子里终于响起悉悉索索,似乎是他慢慢地躺在了凉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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