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歇了口气,书生道:“谢兄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谢柔嘉见他朝一亭子走去。约过了半刻钟的功夫,他去而复返,一脸歉意,“今日靖安先生身子抱恙,恐不能赴会,叫谢兄白跑一趟,甚是抱歉。”谢柔嘉爬了近半个时辰的山路,却听到这样的结果,确实有些失望。不过来都来了,两人四处闲逛起来。书生是这里的常客,一路上不断有人同他打招呼,却对斗笠遮脸,农夫打扮的谢柔嘉视而不见。谢柔嘉不以为意,那书生却不高兴,再有人打招呼时,会主动介绍谢柔嘉。谢柔嘉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也不再言语上轻佻。两人行至一亭子处,见一老一少正对弈。执白子者的年轻人已经穷途末路,正向周边人求助。她不免有些技痒,道:“某愿一试。”那人见是个脸都瞧不见的农夫,心中有些不屑,不过马上就要输棋,不如叫她代替自己出丑,于是殷勤将位置让出来。谢柔嘉望着棋盘凝神片刻,捏着一粒白子落在角落处,白子顿时起死回生。原未将她放在眼里的老者眼睛发亮,坐直身体。周遭的人见状,也都围过来。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那老者望着棋盘,叹服不已,起身向谢柔嘉拱手见礼。那老者在这山顶也算小有名气,竟这样礼待一农夫。就连方才瞧不起谢柔嘉的那些人也不免对她刮目相看。书生亦与有荣焉地望着谢柔嘉。老者问:“敢问公子师承何处?”谢柔嘉的棋是裴季泽教的。只是她当时一门心思只在他身上,也只习得一二。饶是这一二,也已经胜过许多人。她笑笑没作声,向那老者拱手一礼后便扬长而去,留下一众人猜测她的身份。那书呆子追上来,真心实意地称赞几句后,道:“某观谢兄的棋路与某认识的一先生十分相似。”谢柔嘉心道她两年不在长安,难不成长安又出了后起之秀?她道:“若是有机会,倒可讨教一二。”他笑道:“改日我一定介绍给谢兄认识,谢兄见了,一定会很喜欢他!”谢柔嘉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凭她什么人没见过,真正能看上眼的极少。她见天色不早,向他道别。书呆子忙道:“我就住在那庄园附近的香积寺内,倒是与谢兄顺路。”谢柔嘉斜他一眼,“崔兄难道担忧自己又迷路?”他闻言耳根子立刻红了。谢柔嘉见他实在腼腆,也不好再逗他,与他原路折返。回到别闲居时,他望着乌头门,微微蹙眉,“如果某没记错,这儿是安乐公主别院。”“确实如此,”谢柔嘉一本正经地唬他,“我是公主门客。崔兄该不会介意公主恶名,与我断交吧?”“自然不会!”他正色道:“公主是公主,谢兄是谢兄,怎能混为一谈。”倒是个极有意思之人。谢柔嘉这时瞥见文鸢出来,向他告辞,“咱们下次再会。”他追问:“那我下回如何找谢兄?”谢柔嘉道:“这里只有我一人姓谢,你只需要同门卫说找小谢,他们自然便知晓是我。”他拱手道:“那咱们下回见。”待他走远,文鸢忙迎上前,好奇,“方才那公子是哪家郎君?”谢柔嘉笑,“路上认识的,名崔钰,说是出自河东崔氏,倒是与我祖父家有些渊源。”她将今日如何结识崔钰,又如何逗他,与文鸢详说一遍。末了,笑,“我倒要瞧瞧那书呆子过两日还来不来。”文鸢见她今日心情不错,心里有些后悔自作主张留客。两人进屋后,文鸢替谢柔嘉斟茶过后,斟酌片刻,道:“府上有客造访。”谢柔嘉稀奇,“谁?”文鸢道:“裴侍从。”话音刚落,谢柔嘉的笑意冻在嘴角。她小口小口抿着茶,直到一杯茶吃完,才问:“他来做什么?”文鸢道:“说是特来登门感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公主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去请他离开。”谢柔嘉把手上的茶杯搁在桌上,“若是不见,倒显得我心虚。他现在在哪儿?”“就在旁边的葡萄园子。”葡萄园就在旁边的院子,穿过一道月门就到。谢柔嘉才跨入月门,一眼就瞧见葡萄架下一袭玄衣,坐在轮椅里的清隽男人。面色苍白若雪的男人似累极,浓密如鸦羽一般的长睫垂下洁白的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翳。他竟睡着了。也不知是不是身子骨还没养好的缘故,这样暖的天气,他腿上竟还搭着一块雪白的褥子。他的侍从见她来,正打算叫醒自己的主子,被她制止。她走到他跟前,俯身捡起滑落在地的褥子,却在靠近他的那一刹那闻到一股夹杂着药香的薄荷气息。苦涩中透着冷冽,淡淡的一如他现在这个人。她指尖顿了片刻,才将褥子盖到他腿上,原本熟睡的男人突然睁眼。没想到被抓个正着,谢柔嘉一时有些尴尬。也不知是刚睡醒,少了一丝清冷,多了几分暖意的男人定定望着她片刻,伸出修长洁白的指骨轻轻揉捏着眉心,轻启薄唇,“抱歉,竟睡着了……”说着要起身行礼,被谢柔嘉拦住。两人寒暄几句后,谢柔嘉捧着茶杯,明知故问:“裴公子今日来可是有要事?”他大抵是没有习惯她的称呼,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片刻后已经恢复如初,神色淡淡,“老家送来一些土产,命我送些给殿下,聊表心意。”她神色淡淡:“这儿偏僻,距离城内远,且路也不好走,不必麻烦。”他道:“我就住在附近的一座寺内,倒也不算麻烦。”他竟住在附近。谢柔嘉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他如今也算是被逐出长安,若是留在城内被人瞧见,恐怕有所不妥。她本想开口询问他滞留长安的理由,突然听到几声猫叫。是儿茶。谢柔嘉循声望去,果然见一只雪白的猫儿蹲在爬满爬山虎的墙头。自那日它被旧主伤了心,心情一直郁郁寡欢。此刻它见着裴季泽,再也没有往日里的热情,微眯着眼睛望了裴季泽片刻,一脸高傲地背过身,拿屁股对着他。谢柔嘉在心里不禁对儿茶肃然起敬。人家不要它,它又何必拿自己热乎乎的猫屁股去贴他那张冷冰冰的脸。这时她听见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轻轻地唤了一声“儿茶”。声音如同从前那般,低沉中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拿屁股对着他的儿茶像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过头。不过它并并未下来,只轻轻晃动着蓬松的尾巴,以示有话快说。对方自袖中拿出几片薄荷叶来。原本还一脸高傲的儿茶眼神立刻变了。谢柔嘉轻咳一声,给它使眼色。千万别被他一点点的蝇头小利给蒙了心,伤心的还在后头。可毫不在意的儿茶已经自墙头下来,几步跳跃到他跟前,用小脑瓜子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委屈而又撒娇似的“喵喵”叫个不停,任由他那漂亮修长的指骨穿过它蓬松柔软的皮毛。没出息!谢柔嘉恨铁不成钢,一抬眼,却见裴季泽正望着自己。她故作镇定吃了一口茶,眸光落在他腿上,“可好些?”他道“已无无碍,休养些时日便好。”谢柔嘉放下心来,“那就好。”说完这句话,两人又都没说话。他静静地坐在那儿,逗弄着怀里的儿茶。此刻已经是傍晚,晚霞散去,暮色渐渐四合,已是晚饭时分。谢柔嘉见他没起身告辞,亦没有开口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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