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屿没忍住笑意,“你这也太兴奋了。”宋柏杨没有理睬,反倒兴致高昂地继续说:“小宋司机准备就位,柏杨地图即将为您导航。”“你骑不骑?”周池屿坐在背后笑,“话这么多。”宋柏杨双手握住电瓶车把手,快乐地在车水马龙中穿行,树叶缝隙中织出一张斑驳的阳光与阴影交缠的薄纱,从他们的脸上划过。骑得很快的时候,像是穿越了时光。他们开始和秋风赛跑,这一次,一定要赢。周池屿不习惯宋柏杨这般生猛迅速、雷厉风行的骑车方式,不由地说:“你骑的好快。”其实在宋柏杨眼里,周池屿骑电瓶车也就比蜗牛前行快上一点点,自己这个才是正常速度,“小周同学请不要害怕,请相信一个有着三年骑行经验的宋司机的水平。”可能由于之前纠结过一些奇怪的问题,宋柏杨嘴欠,顺带着说了一句,“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的衣服,或者搂住我的腰。”周池屿一怔。看了看宋柏杨的腰,又想象了一下自己像个小媳妇一样抓住宋柏杨的衣服并且在疾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周池屿面色一时间变得非常古怪,伸到半空中的手在纠结之下最终也没有放到对方说的位置上,“算了吧,你未免小看我。”宋柏杨笑了笑,没有说话。离校区越近,人流反而越少,宋柏杨在安全速度范围内加快了速度,他享受和疾风擦肩而过带来的凉意。同时也没忘记在某个路口红灯将近的时候来了一个急刹车。周池屿因为惯性整个身体前倾,直到整个人贴到宋柏杨的后背,才堪堪止住,双手还是条件发射地抓住触手可及的东西。比如对方的校服。有人“奸计”得逞,笑的很欢,“没事,我早就说过,你坐不稳就抓着我的衣服,一次二十块,看你和我混得很熟了,给你打个五折。”周池屿微微侧了点身体,对着电瓶车后视镜,他知道宋柏杨可以从后置镜里看到自己的脸。“……宋柏杨你故意的。”不过却没有放开掌心里的布料。“哪有?”宋柏杨死鸭子嘴硬,笑说,“我就是按刹车按慢了。”偶有浮云遮飘过住红日,却滞留住奔波的步伐,天际蓦然间悄悄地阴暗下来,恰似以往发生过许多次的忽如其来的阴霾天气。风越刮越大,已经不再是因为宋柏杨骑的电瓶车和空气相对运动造成的位移差,而是更像一场电闪雷鸣的前兆。宋柏杨说:“是不是要下雨了?”周池屿:“没事,我后备箱里有伞和雨衣。”刚骑到校园门口,藏在云层后的雨珠跃跃欲试,摇摇欲坠,终于开始一丁点一丁点地欢腾地跳落。两人一齐把车推到校园车棚里,周池屿用钥匙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一把雨伞,“你拿去用。”“多谢。”宋柏杨爽快地接过,打开老人机看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半了,他又问,“你现在还回家吗?”“回。”周池屿说,“我的资料试卷都放在家。”宋柏杨回想起这次周池屿来找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带,包括他经常用的那个黑色的双肩包。宋柏杨撑开伞走进雨幕里,还没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一只手用来撑伞,另一只手拎着装满零食的塑料袋,稍显吃力地抬起来,手臂带零食一起朝车棚里的周池屿挥了挥,笑得灿烂。差点忘了告别。周池屿也跟着挥了挥手。记得素描老师说过“近大远小”的原则,周池屿极目远眺,看着宋柏杨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平线。与一年前不同的是,这次不是艳阳天,物非人是,冰凉的雨水敲在车棚顶上,滴滴答答的韵律像是心悸的节拍。周池屿收回视线,握紧掌心的钥匙,上面似乎还留有余温,过了一会儿,又缓缓松开。他垂眸看了一眼钥匙,然后将它插进电瓶车孔眼,最后披上雨衣。正准备坐上电瓶车骑行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周……周池屿。”周池屿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周池屿。”声音很小。方文泽站在车棚投下的阴影里,叫人看不清面部的神情,他朝周池屿走进了几步,然后又像是觉得太近,往后退了几步。即便是在和周池屿说话,方文泽的目光却闪躲着,他似乎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你现在……有空吗?会不会……打扰到你?”“我……我有话想和你说。”“奶糖是谢礼。”“你想说什么?”周池屿直接问。方文泽却不答,反而环顾四周,“这里人有些多……换个地方可以吗?”周池屿不假思索地拒绝,“就在这里说吧,我马上还要骑车回家。”因为是请求对方的配合,方文泽知道自己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所以他以无声的姿态作为一种默认,然后第二次环顾四周,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看到有人在他们不远处停车。直到等这个人走远了,方文泽嘴唇翕动了一下,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嗫嚅着说:“……对不起。”周池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方文泽的神色黯然几分,“因为信息素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人都以为是你……都误会你。”周池屿没说话。他眨了眨眼睛,静静地看着方文泽,无言地打量对方的神情。眉眼间的愧疚是真实的,歉意也是真实的,但是懦弱同样是真实的,完美地迎合刻板印象里oga怯弱、唯唯诺诺的模样,周池屿讨厌这种陈旧俗套的标签,这是他不喜欢的样子。他更喜欢活的独立又强大。方文泽看着自己,紧张地抿紧双唇,然后用恳求的眼神看向自己,好像在翘首以盼一个宽恕的回应。例如“没关系”。所以作为一个掌握话语主动权的人,面前的方文泽竟然也会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周池屿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傲气的人,也从来不反驳自己的耐心其实很稀薄,正如他意外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一些评价自己的词语,他确实孤僻又冷漠,情感起伏的褶皱很已经快要在生活磋磨压迫下变得平整。所剩不多的耐心、温柔和欢愉只会留给他想亲近的人。周池屿面无表情地说:“你说完了吗?”“没……没有了。”“好的,那我先走了。”周池屿淡漠地点头,作为自己已经听到方文泽道歉的表示,接着他转过身,按下解锁电瓶车按钮,丢下几句算不上解释的“委婉”的解释,“我还要回家,我赶时间。”方文泽闻言,愣愣地仰头看着周池屿的背影,可能是觉得这样过于草率,不够表现自己的歉意,又或者是想得到对方善意的回应,他宛如失忆一般,转瞬忘记自己在几秒前已经宣告了这次谈话的结束,方文泽又开始补充,只不过有些语无伦次,还有点焦急,生怕对方离开似的“周池屿……我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孙老师最后会这样处理……我知道你蒙受委屈……心里想必也不好受……所以我一定要和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周池屿原本垂眸,视线落在地面三色石砖的裂纹上,在听到“孙老师”三个字的时候,蓦然掀开眼帘,扭头,目光直直看向方文泽。我也不知道孙老师最后会这样处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呢?霎时间觉得回家也没有这么着急了。周池屿再次转身,他的目光在对方的脸庞上游走,“可是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了。”他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道歉。”方文泽刹那间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因为出人意料的谈话走向的转折而剧变。“如果你是在为隐瞒信息素泄露的事情道歉,那你对不起的是全班同学,你为什么只来找我一个人?我不能代表全班同学接受你的道歉,我没有这个权利。”周池屿他平淡的、毫无波澜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咄咄逼人,“如果你因为我蒙受冤枉而道歉,首先,你一定就能确定,班级里的所有同学都会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吗?信息素泄露的事件,还没有一个官方的结果,等真的班里所有人都冤枉我,都认为是我的过失,你再和我道歉也不迟。”方文泽张了张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对方似乎句句在理,于是自己处处理亏。“再或者,你不是觉得我被冤枉了吗?”周池屿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感情,在方文泽的耳朵里像是ai机器生出的语句,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方文泽无法通过周池屿的语气试探出对方对这件事的态度。得不到态度,等同于无功而返。“那你让孙老师在下次班会课上,替我澄清这件事。或者你自己找一个早读课的时间,向班里所有人说清楚这件事。”周池屿挑眉添了一句,“如果你真的很过意不去的话。”方文泽怔住,他下意识地回应,“……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因为方文泽想通过重复来表达更多的歉意,还是因为周池屿提到的“让孙老师澄清或是自己澄清”,方文泽根本做不到。或者两者皆有。不过,其实如果方文泽能做到主动站出来澄清一切,他也不至于当初连承认自己是信息素泄露者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有的时候,周池屿真的会很瞧不起敢做不敢当的人。他没有再理睬方文泽,而是坐上自己的电瓶车,穿好雨衣,从方文泽身旁悠悠骑过。上方的天空被阴霾笼罩,湿度大的时候,皮肤表层的水分无法蒸发,身处其中的人往往会感到沉闷,有几滴雨水溅到钥匙裸露在外的部分,水温消散了曾经余留的体温。视线略过插在孔眼里的钥匙时,周池屿纤长的眼睫缓缓地颤动了几下,像是被盛放的玫瑰花丛惊扰的蝴蝶,为自己的发现而惊喜地扑腾着双翅。周池屿固执地认为,钥匙上的温度还炙热地存在。于是除去讨厌的潮湿的阴霾天气,生活还有他所热爱的东西。。在家度过了一个枯燥的学习的下午,晚自习开始前,周池屿重新回到高二一班,只不过他来的时候有些晚,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人已经来了大半,当然也包括坐在座位上和江君谈笑风生的宋柏杨。有的时候真的会很羡慕江君,周池屿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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