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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我仰头望着这个老板娘，并不看这堆钞票猫，她对我笑笑，用德文说：&ldo;祝你好胃口！&rdo;就走回房去了。

胃口好个鬼！把那只剩一点点的鱼肉往猫头上一倒，摔了罐头去开汽水。

下午正在饭桌上写信，汉斯打着赤膊，穿了一条短裤，拍拍的赤足走出来，雪白的大肚子呕心的袒着，这人不穿衣服，实在太难看了，我还是写我的信，淡淡的招呼了他。

过了一会，他从房内把两个大音箱，一个唱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唱片搬了出来，摊在地上，插头一插，按钮一转，热门音乐像火山瀑发似的轰一下震得人要从椅子上跌下去，鼓声惊天动地的乱打，野人声嘶力竭的狂叫，安静的客厅，突然成了疯狂世界。

&ldo;喜不喜欢音乐？&rdo;他偏偏有脸问我。

这叫音乐？这叫音乐？

如果你叫这东西是音乐，我就不喜欢音乐。

&ldo;不喜欢。&rdo;我说。

&ldo;什么？&rdo;他对我大叫，不叫根本不能说话嘛！&ldo;太响啦！&rdo;用手指指唱机也喊过去。

&ldo;在卧室听，就刚好。&rdo;他又愉快的喊着，邋邋遢遢的走了。

我丢掉原子笔，奔到房间里去，音乐穿墙而入，一捶一捶打进太阳穴里去，用枕头压住头，闷得快窒息了，这精神虐待第一天就开始了，预备忍到第几天？机票那么贵，不能来了就逃回去，荷西的薪水还得慢慢磨他出来，不能吵，要忍啊！

晚上做的是青椒炒牛肉，拿不定主意汉斯他们是不是分开吃，就没敢多做。

才做好，还在锅子里，英格跑出来，拿了两个盘子，问也不问，拨了一大半去，白饭也拿了小山似的，开了啤酒，用托盘搬走了，临走还对我笑了笑。

我的眼睛烧得比青椒还绿，总是忍吧。

妈的，虎落平阳，别不认识人，饶你七十七次，第七十八次再来欺人，就得请你吃回马枪了！

荷西路易回来，白饭拌了一点点菜吃下了。

正睡下去，客厅里轰的一声有人撞倒椅子的声音，我惊得跳了起来，用力推荷西。

&ldo;强盗来了！快醒啊！荷西。&rdo;

再一听，有人在客厅追逐着跑，英格嗳嗳的又叫又逃。&ldo;荷西，不得了啦！&rdo;我再推睡死了的他。

&ldo;没事，不要理他们。&rdo;慢吞吞的回了一句。

&ldo;什么事情嘛？&rdo;我还是怕得要死。

&ldo;汉斯喝醉了，在追英格来啃。&rdo;

跳到喉咙的心，这才慢慢安静下来，躺在黑暗中不能动弹。

隔着一道墙，狂风暴雨似的男女尖叫示爱的声音一阵阵透过来，比强盗来了还吓人，就在客厅里。

&ldo;荷西，我不喜欢这些人。&rdo;我轻声的说。

&ldo;别理他们，睡觉！&rdo;荷西一捶枕头，怒喝着。&ldo;拿到薪水就走吧，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rdo;我闷在床单下面，几乎哭出来。

五月六日

下午烫了大批的衣服，补了荷西裂口的短裤，桌布漂白了，盆景都洒了水，自己房间的地，又用水擦了一次，刚刚弄完，才坐下来看书，英格抱了一大堆衣服出来，丢在桌上，说：&ldo;趁着熨斗还放着，这些也烫烫好。&rdo;

&ldo;我只管荷西的衣服。&rdo;我直截了当的回答她。&ldo;可是现在没有工人。&rdo;她奇怪得不得了，好似我说的不是人话一样。

&ldo;我不是工人。&rdo;

&ldo;可是工人是被你赶走的啊！这件事我还没问你呢！咦！&rdo;

&ldo;英格，你要讲理。&rdo;我斩钉截铁的止住了她。&ldo;不烫算了，你以为你是谁？&rdo;她翻脸了。

&ldo;我是荷西的太太，清楚得很。&rdo;

&ldo;我没结婚，不干你的事。&rdo;这下触到她的痛处了，张牙舞爪起来。

&ldo;本来不干我的事嘛！&rdo;我一语双关，把汉斯那堆衣服拎了一件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再轻轻一丢，走了。走到哪里去，还不是去卧室闷着。

难道真走到高速公路上去叫计程车，高速公路上又哪来的计程车？

公共汽车远在天边，车外吊着人就开，总不会没事去上吊，没那么笨。

有胆子在沙漠奔驰的人，在这里，竟被囚住了，心里闷得要炸了开来。

这几千美金不要了，送他们买药吃，我只求快快走出这不愉快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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