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潜:担心树老师受伤没,疼不疼,会不会因为今晚的事伤心】 【柏潜:还担心树老师生我气,不理我】 我看他正在输入像是没完了,心里不耐,反问他:【又不是你派来的人,我生你什么气?】 【柏潜:当然和我没关系,只是你出事了,我却没有-苏州迎来了一场大雨,这场雨落进了我心里,浇得我一病不起。 当柏潜的手掐住我腰的时候,我往后躲了躲,柏潜从我胸口抬起头,混沌的眼逐渐变得清明。 我在他眼底看到抱歉的那刻,翻身拢起睡袍挪到了一边。凝滞的气氛在这张大床蔓延开来,饶是年长七岁的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最后先出声的还是柏潜,他跪趴在我床上,哀伤的低泣声闷在被子里。我听得心烦意乱,眼角反复瞥了几眼,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无法做到熟视无睹。 我下床去捡我的腰带,沿途一路找到了客厅。晶蓝色的细带落在沙发后面的地板上,我弯腰去捡,余光处瞥到玄关的几个蜜枣。 蜜枣很大很红,形状漂亮,我捡到七颗。 我把这些蜜枣收进睡袍口袋里,转身看向卧室床上那双腿,仰头对着吊灯叹了口气。 再次回到卧室,我检查了一下身前的腰带束得完好,才坐到柏潜旁边。 我捞起柏潜的脖子,捧着他的脸颊两侧,放到了自己腿上。 柏潜的眼皮皱地死紧,泪水淌湿了整张脸,加上刚才又在被面上闷着,现在脖颈以上都泛着红。 我的手指从他下巴一路摸到耳后,指腹下的肌肤滚烫红热。如果不是柏潜的额头温度正常,我都要以为他入戏太猛,直接病倒了。 入戏太猛,情绪转折太激烈,并不是没有病倒的可能。我曾经就经历过。 只是我没柏潜幸运。当年我因为出不了戏,厌食瘦成了皮包骨,最后陪着我的也只有营养液。 我用手指轻轻按蹭着柏潜耳垂下的皮肤,又轻又慢地揉弄着他,等他的哭声渐止,肩膀随着哭嗝颤动了,我才松开手。 我忍着腰上的疼,低头离他的耳边不到三十公分时,我算着这点亲密距离来哄他:“在对手戏演员面前失控不丢人,在我这儿,你还是个孩子,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理解为可爱。” 见他没动静,我又换了个方式,我稍微退开点距离,声音放低沉了些:“刚才亲我的是邵飞,和你柏潜又有什么关系?你这副样子,活像被人糟蹋了的大闺女,啧,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接戏……” “疼吗?”我还没有把话说完,柏潜突然出声。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下意识回道:“什么?” “我刚刚……咬得重吗?” 我呼吸一窒,柏潜说话间已经把手按在了我胸前。刚才咬破的皮肉被他按蹭在衣料上磨蹭,疼得我倒抽口气。 我低头看了眼他手放的位置,面色强行稳住,转移视线到他红润湿透的眼睛上,我一咬牙道:“不疼。” “哦,好的。”柏潜收回手,平放在自己身侧,过了两秒钟又像才想起来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害羞,最后又把手掌捂住脸难以启齿地小声说:“对不起树老师。” “但是这样的情况,我可能以后也没办法避免,就只能请树老师多多包涵了。你说可以理解为可、可爱的,不能烦我。” “嗯?”我抬腿动了动,把柏潜的害羞得不敢见人的脑袋拱起来点。 我适可而止,没有再怎么闹他。倒是他害羞的劲头过去了,老实和我交代:“我一直没睡觉,在看剧本。” 我没有应他,他也不说了,就安分地躺在我腿上。过了好久我觉得腿麻了,想叫他差不多回去睡觉了,他又像识破了我的心思一样,小声哼道:“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我没有很快答应,他也没从我腿上起来。等我觉得我腰痛腿麻得快受不了了,他才又继续得寸进尺:“离上工没多久了,不想跑。” 我忍着气,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脸颊上按了按,满是胶原蛋白的地方被我的粗鲁留下点红印子。我假意咳了一声,装腔作势道:“你睡右边。” 2017年爆出丑闻后我的睡眠一直不太好。觉轻,且梦多。我以为今天旁边多了个人我一定睡不着,要睁眼到天亮。没想到睁眼到天亮的人不是我。 天色慢慢亮了,清晨的风吹动卷帘,我甫一睁开眼,就听到柏潜微哑的声音。 我有点被他吓到,后脑直接落了枕,可话还是一字不差听进了耳朵:“老师,你说邵飞真的死了吗?” 大清早听到死不死的,多少有些晦气。但我更错愕的是柏潜眼下的乌青,这怕是用十层遮瑕都盖不住。 “你没睡着?”我掀开被子坐起来,睡袍整整齐齐挂在身上,想来不是我睡相不好影响了他。 柏潜看起来真的很累,他睁着一对悲伤的眼睛看着我:“没有。” “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四面八方都是嘈杂的车喇叭声,邵飞血肉模糊躺在车轱辘底下。”柏潜的眼睫毛颤了颤,“老师,邵飞真的死了吗?” 我的心在他的这句问话后剧痛。我的剧本里没有细化的结局,原来在他视角下是这么残酷的。 柏潜比很多人的敏觉度都要高。他还没有入戏的时候,就一眼洞悉了剧本的猫腻。他质疑的对,如今戏过半场,我仍然不知梁萍有多少本剧本。 至少我和柏潜的,戏剧冲突性就很大。我眼里的邵飞,和他演出来的人,以及最后费三行用镜头展示出来的人,大概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姜瑜呢? “树老师很幸运。”柏潜靠在枕头上,眼尾低低垂着,“姜瑜的角色完成度很高,不像我。”他苦笑了一下,视线不知道游离到了哪里,“我现在都不知道邵飞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我手里的剧本对于邵飞的结局非常笼统。姜瑜亲自开车送考上重点大学的邵飞离开青桐镇,和终点距离一万三千多公里,姜瑜在路上永远失去了邵飞。 “我的家庭情况不好,我没有读过大学。”柏潜背对着我,声线又低又沉,我感觉他要哭了。 “过早混入社会的经历并不美好,可为了生存,人的忍耐力超乎想象。我接这部戏初始只是为了赚快钱,我打定主意七十天后拍完就和你分道扬镳,你不应该教我会我如何入戏的老师……”哭腔开始掩饰不住了,在柏潜的呜咽声里,我断定他是个泪人,“我只是想赚钱,怎么会变得自己都不像了” 柏潜那口气很久都没有上来,他把自己缩进了被子底下,22米的被面完全遮不住他的脆弱。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感同身受了他的难过。就像明白了他昨夜小兽一样的行为,是起源于邵飞的孤独。 我出了卧室,我想他还是更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可柏潜就真的像命运选中的邵飞。 苏州气象台发布,全区在两小时内强降雨,局部地区伴有雷暴大风…… 这条天气预警,用费三行的话来说,就是老天爷抢着给剧组搭戏台子。 姜瑜在质问邵飞为什么在作业本上写自己的名字之后,邵飞压抑的感情突然找到了突破口,那条恶犬一样的人,终于扑向了他的猎物。 剧本写到,天地不容于这等违背天理伦常的感情,大降灾水,雷电狂怒。邵飞却丝毫不惧,像和神明招摇似的,就在四中的教学楼的走道上,顶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离经叛道地把姜瑜压在墙上亲吻。那是不含情欲,只是为了挑衅而落下的吻,用口水在他憎恶的人脸上作下记号。 费三行因着天公配合,带着剧组百十号人拍了这场戏。 柏潜进化妆间时几乎是摇摇欲坠的。可场记板一响,他就变成了荧幕前那个让人又恨又怜的邵飞。 “我就是觊觎老师又怎么样!”一声怒吼冲破耳际,拳风闻声而落,血腥味蔓延。邵飞眼底的记恨与玩弄彻底暴露在姜瑜面前,“仅仅是看到我写了你的名字而已,你这么好奇不如来我梦里看看啊!” “你敢吗?!”邵飞露出了一个放荡不羁的笑。 “卡!!”费三行拍着场记板大喊道:“姜瑜的反应不对!你一直关注的学生此刻对你欲行不轨,你反应不及让他得逞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仅仅是惊怒,还有屈辱的神色。竟容,你走神了!” 屋檐淅淅沥沥,雨点打在我身上,我闭上眼感受此刻亲吻我的那个人。我想我走神多正常。柏潜此刻的唇舌含住的可是我好多年不曾动容的心脉啊。 -如果红宵帐暖是归宿,那也应当不是我和他。 雨幕寥寥,惊雷滚滚。想到贴进我的人是他,故也不觉得戏要停。我的舌尖顶出一点,放柏潜的进来。柏潜是很入戏的,邵飞凶狠地含着姜瑜的下唇,细小的尖牙磨过已然充血的唇瓣,而我忍着疼,等镜头推进。 “卡!”费三行打了个板,对着喇叭喊道,“化妆跟上!补一下两位主演的妆!” “速度快点!趁雨没停多拍几条!” 费三行发话后,这场吻戏我和柏潜总计吻了二十余次,长达一个半小时。长镜头,短镜头,特写,远景,各个机位都来了个遍。 这场戏收完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早饭的点过了,但饿也是饿极了。我打发吕佳去买点早饭进来,吕佳有些犹疑,因为不确定用餐时间有多长。 费三行盯着监视器很久都没说话,大概是看到最后终于满意了,才松口半小时给我们吃饭。 吕佳最近可能又被云拂上过课,手脚很快,十几份早餐在十分钟之内就分派下去了。 我拿了一份全麦吐司和低脂奶,配上一盒蔬菜沙拉。左右寻顾一圈,我没找到柏潜。最后多要了一份熟食带蘸料的蒸饺。我记得柏潜的口味并不像我淡,他喜欢吃热的食物。 我端着蒸饺往化妆间走,吕佳的目光在后面跟了我好久。我没同她多说,推开化妆间门,柏潜果然趴在沙发上补觉。 我放轻脚步,端着早餐坐在沙发一侧。沙发内陷时的弹性惹得柏潜哼唧了一声,他脸上尽是被打扰的不耐,却还是闭着眼睛。样子很可爱。 公众没有闭着眼睛夸人,柏潜确实长得不错。皮相细腻,骨相匀称,一双眼睁开时明亮,闭上时乖巧。他很有少年气。我想他纵使再长大几岁,镜头里的脸估计也不会有多大分别。 那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前的轻熟感,高端又沉静,柏潜会是很多大导青睐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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