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试了好一会儿,看上去宝石应该轻而易举地能被扯下来,但却又坚韧地贴着白瓷,任他怎么拽都有一角纹丝不动。他苦恼地把东西举起来问关渝舟:“这要怎么拿啊?”关渝舟从仓库里将八音盒取了出来。镜子碎了装不回去后,它就只剩下一个放音乐的功能,他两指捏着发条一晃一拔,将它抽离改装在了白兔子身上。随着发条的转动,兔子体内发出咯吱咯吱的尖锐声响,沉寂了许久的机器突然开始运作,小刀划过玻璃般的噪声一层层地将听者裹缠。鸭舌帽蹲在一旁半抬起手,像是随时准备捂住耳朵,脸上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这时候放这种鬼哭狼嚎也太有氛围了一点吧。”他声音险些盖过音乐声,眼镜娘食指抵唇,“嘘。”白兔子一金一蓝的眼睛比刚才在树洞前看到的亮了些,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正微微反着光。很快,两滴水从它左右的圆眼睛里流了下来。夏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它竟然在淌眼泪,一动不动地坐在秋家人的坟头之上,背对着那装着两具尸体的大箱子。尖锐折磨人的声音渐渐停了,鸭舌帽嘴里嘟囔着“听了个什么玩意”,夏濯和关渝舟却知道刚才放的是当年秋天睿写给蒋雅洁的曲子《致亲爱的》。一曲收尾,但它身上的发条却还未停止旋转。众人一时不敢乱行动,很快静谧便被新一轮的乐声取代了。这是一首人尽皆知的《birthday?ng》。破碎的音符拼凑起一首完整的歌,断断续续却不愿落下任何一段调子。鸭舌帽虽然不知先前那首是什么,但是他瞬间就听出现在这首的内容。他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半透明油纸,展开后冲夏濯和关渝舟抖了抖。两人接过一看,那是一张不知年份的五月日历,红色的水笔在数字23上画了一个圈。“五月二十三?”夏濯诧异道:“我们五月二十号晚上进来的梦境,那二十三号不就是今天吗?”他最后一个字刚落下,生日歌也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一个他们半小时前刚听过的温柔女声流畅地响起:[今天是二零零五年五月二十三日,这么一算兔兔已经替爸爸妈妈完成了十年的传话任务了。十一年前的今天,妈妈还在等待着你的到来,感谢上天把你赐予我们,能做你的父母真的很幸福。早在世界建造之初,你就被选择成为我们家庭中的一员。你为我们开辟了新的天地,带给我们无穷的欢乐,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最大宝藏。爸爸妈妈希望你以后能努力奋取,不是希望你比其他人更厉害、更能出人头地,而是希望以后你能拥有选择的权利,就像当初爸爸为了妈妈而努力改变了被迫谋生的命运。在未来爸爸妈妈以后也会配着华华一起成长,直到我们的宝贝长大成人,有能力独当一面。希望今年兔兔也能好好替爸爸妈妈把话传达给你哦。你要知道,无论你多大了,你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最后,生日快乐,宝贝。]四周重归寂静,但一时还没人开口说话。这就是秋应华为什么送光了自己的玩具,却也不能把白兔子给别人的原因。他知道哪怕自己父母离开了,但这个兔子里却有着父母的声音,能够陪他走完一年又一年。发条停止了转动,宣告了一切的结束。喀啦白兔子身上的宝石滚落下来,被夏濯拼凑起来的身体碎片重新裂开,摔在地上又多了几道碎纹。夏濯心道可惜,弯腰捡起宝石将它放进了木棺中心的凹槽处。正正好的重量与形状触动了机关,紧闭的棺门一松,当着他们面向左右敞开。秋天睿和蒋雅洁还能勉强从衣着上分辨出来,他们维持着洞穴坍塌时紧抱在一起的姿势。肌肉男弯下腰,把秋应华的尸体也放了进去。小身子一靠近,两个大人搭在一起的手臂便自动松开将他纳进了中央。棺门嗡地响了声,携带着周遭细碎的石块与泥土哗哗直往里灌。土渐渐掩埋了他们的身体,风似鸟鸣盘旋在上空,绕着这片茂盛的松树林忽高忽低。当他们的面容即将被遮去时,夏濯扒了扒白兔子散落四周的碎片,把它沿着最后剩下的那条缝一同抛入了棺中。这可是一家人感情的见证物,怎么可以不跟着他们一起走呢。棺门稳当地重新合上了,脚下的土地震颤着,像是有只手拖着这口棺往更深的地下沉去。土被移平,碑成了粉融进大地,这里眨眼间就没了坟墓存在过的踪迹,成了这片森林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鸭舌帽舒展着筋骨,“下面还要做什么?”夏濯也不知道,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应该没了吧。”一缕青烟自地里直往上窜,白雾缭绕之中,他似乎看见那团雾中出现了所拿到全家福照片里一模一样的画面。只不过画面中他们的衣服变了,秋应华也长大了几岁。唯一没变的就是他怀里抱着的那只白兔子,破碎的外壳重新拼接在了一起,蝴蝶结前的宝石没了,但那双异色的眼睛却藏着光一般栩栩如生。烟雾飘到天上,炸开了一道光。头顶乌黑的暗影被这道光所撕裂,一瞬间亮如白昼,绚烂的阳光洒在了大地上,温度也攀上人的肌肤,带着融融的暖意。【获取梦境碎片1。】【回归选项已开启。】鸭舌帽挺直了背,撑着腰从肺里吐出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夏濯觉得少了点东西,剧情到这就没了?那镇子上的人后来会发生什么?但光表上出现的回归确认却提醒他的确只到了这一步。繁花破土而出,在埋着木棺的地方漾出一汪春色,将残留下的最后一点寒冷也驱散了。而在茂盛的绿草之中,一抹橘红极为显眼。它不像自然生长出的植物,与周围的大自然贴在一起却格格不入。夏濯纳闷地靠近了一些,拨开盖在表层上的那些杂草,看清了下方埋着的东西。他还没有伸手去碰,那颗球已经先一步顺着风,轻轻地碰上了他的鞋尖。上面写着一段话。[我只有两个小宝藏了,这个送给你。]夏濯自然认出了字迹,咧了咧嘴,心说这东西刚从人肚子里掏出来,现在又要送给他。算了,毕竟是小孩子的一份心意。“那就谢了啊。”他小声道了谢,也没仔细查看的念头,抓起球随手往仓库一塞,扭过身找关渝舟去了。他的目标正和鸭舌帽面对面站着说话,见他来了后侧过头,脸上带了些温和的笑意。夏濯觉得关渝舟这张脸真的是硬性设备,哪怕头发是乱的衣服是脏的,但他却觉得这人魅力依旧没减多少,还为那个笑而不由自主地脸红了半秒。他扑过去扒在对方肩上,动作间充满了宣誓主权的意思,“你们在聊什么呀。”关渝舟虚揽住他的腰,“常亦清有一个小型情报网,我找他有一些事。”夏濯本来以为鸭舌帽会和他们来谈结盟的事,但现在梦境结束了这人却没有再提过。他点点头,忽然想起覃念还不知情况如何,撒手又朝树荫下小跑过去。关渝舟目送他离开,耳边又听常亦清说:“都是熟人,但我办事向来不分远近,哪怕是你也得收手续费。”钱这东西关渝舟从来没当回事,“按人头算,查四个,你开价。”谁知常亦清却道:“钱免了,你请兆芩吃个饭。”关渝舟淡淡地瞥他一眼,什么都没再说,迈步朝夏濯所在的地方迈步而去。常亦清看他拒绝,有些急躁地掀下帽子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出言放弃了,“当我没说过,你要查谁?”关渝舟报出除了狄盛外另三人名字,包括荒村里遇到的介诚与府邸里遇到的褚津和余子昂。“差不多能记住,等我邮件。”“嗯。”关渝舟又问:“被你同伴带回去的那个女人呢?”常亦清轻描淡写道:“死了。”“你杀的。”“不然呢?”常亦清重新把帽子戴回头上,刚才不拘言笑的模样一改,笑得如阳光般充满了朝气,“不过你可别告诉兆芩,她以为我把人给放了,还在跟我生闷气呢。”“你有胆子替她杀人,却没胆子约她吃饭。”常亦清也不恼,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本来就很怂,你只是运气比我好一点。”关渝舟嗤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夏濯注意到他的靠近,从阴影里冒出脑袋向他招手,似是耐不住两人间隔着的几十米距离,又龇着一口白牙冲撞过来。关渝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人接了个满怀。“覃念醒了,他没事儿。”夏濯拱了拱他的脖子,噗嗤一声笑开了,“关老师,你也许该去河里洗个澡。”关渝舟不置可否,任由凉冰冰的手搭上他的下巴,一点点抠着他身上残留的干土。夏濯脸上的笑意因专注而淡下些许,近距离看时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清澈又干净,像是从未被玷污过,直让人想抹上点痕迹。“嗳,你还长胡渣了。”夏濯说完还动起了手,指腹贴着他的下巴慢慢地搓了个来回,回味手感后丢出了一个评价:“刺人。”止痛药已经失效很久,覃念正忍着疼痛和害怕,捂着半张脸往两人所在的地方靠了靠。关渝舟松了松抱着夏濯的手,和低着头不知往哪里站的男生道:“你先走。”覃念赶忙应了,开口和夏濯打了个招呼,“那夏先生,下、下次再见。”听他声音都虚哑了,夏濯挥着手赶他:“赶紧出去吧,小脸都白了。”等送走了覃念,两人环顾一圈,发现该走的都走了,也不知被他们扔在车里的狄盛还有气没,能不能醒后自理地离开。夏濯对这人挺无所谓的,念着他即将又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那片星海里去,依依不舍地挂在关渝舟身上晒太阳。他感觉良好。尤其是现在没有危险存在,惬意又舒服。“抱个十分钟再走呗。”关渝舟说道:“抱多久都可以。”那可不行。夏濯埋着头,偷偷遗憾地叹了口气,嘴上却道:“这么好啊?”关渝舟揉着他的头发,被柔软细腻的触感搅得心神一晃,稍稍用了点力将他往后扯了扯,低头给了他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尝过更令人荡漾的滋味后,夏濯现在怎么可能满足于这么浅的触碰。他舔着嘴,眼里精光直往外冒,“那有没有想亲多少下都可以的说法?”“这么贪心?”夏濯理直气壮,“你自己说的男友权利。”关渝舟轻笑,忽然间把他从地上拦腰横抱了起来。失重感让夏濯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了他的头,心险些没跟上身体,在胸腔里砰砰地跳着。他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懵懵地松了手,改成揽住对方的脖子,“突然做什么?”关渝舟简洁地回答他:“做你刚刚说的。”“……”夏濯努力地想了想他刚刚说过什么,以至于需要被抱着走。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人已经被抬着往森林外走去有百米远了。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千杯 病美人重生后想开了 身穿双骄:十大恶人读心后从良了 学神每天都在想离婚 一个beta的秘密 提瓦特之我在至冬做卧底 超神之型月降临 当正主发现CP超话以后 你克制一点 光斑 苏先生他不懂爱 叶秘书又说我坏话 望明月 怎么还不哄我 这个影帝不讲武德 求生悖论 向阳 市井之徒 九杀 我长的帅就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