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暗,高大的男人撩袍侧坐于床边,目光怔忡,借着月光,端详她莹润瓷白的侧脸。温热的手掌贴上她面颊,拂干了她残留的泪痕。男人身上清冽的酒香扑入她鼻端,两人间的距离只余毫厘。烟年微微仰起脸,眸中生出恰到好处的慌乱,她抓紧了锦被,装作情深难抑的模样,喃喃道:“能得大人垂青,烟年便是死了也甘愿。”鼻尖对着鼻尖,月光清冷,两人的影子打在绮窗畔,亲昵如滚滚红尘中最普通的一对爱侣。“从没有人对我如此情深。”叶叙川道。烟年一愣,颇为意外。怎么回事?叶大人那么容易上钩吗?才愣了一秒,叶叙川的下一句话令她差点尖叫出声。“我应当感谢派你来的人。”他拉住烟年削葱般的玉手,左手十指互扣,右手从腰间拔出银刀,轻轻抵上她心口。含笑道:“究竟是谁,那么明白我的偏好,汴京佳人三千,偏选出你送来了我身旁,你的模样身段,技艺风情,性子胆色,无一不令我心折。”刀尖缓缓游移。“只是有一桩事,派你来的人大约忘了告诉你。”男人凑近她耳边,干净湿热的气息扑了满耳,微微麻痒。他轻轻一吻烟年白到几乎透明的耳垂,刀尖又进一寸,语调却温柔留恋。“我最厌恶心思太多的女子。”这一瞬间,烟年拼尽全力,才强压下了内心的惊涛骇浪。刀尖正对心脏,寒锋闪耀出锐光,叶叙川俊美的半边侧脸迎着月色,温润如昆山玉,南海珠,可另一半面孔隐在阴影之中,散发出毒蛇般阴鸷幽冷的气韵。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面目。他是真的想杀了她。烟年低眉,呼吸凝滞,肺里结出冰碴,嗓眼却似火烧。叶叙川拍拍她的脸,饶有兴致道:“怎么不怕?”烟年死咬牙关,逼迫自己冷静。不,她只是装得镇定罢了,其实她怕,她怕极了,还没有看一眼十年未见的故乡,她怎么能死在这儿呢?拜多年细作生涯的历练,越是一触即发之时,烟年的脑筋动得越快。叶叙川的匕首刺下去的前一刻,她忽然开了口。“大人且慢,”她压低嗓子,平复嗓音中的颤抖:“大人不会杀我的,对吗?”“为何不会呢?”叶叙川笑道:“死到临头还在装傻,不愿说出受何人指使而来,想来是块硬骨头,既然敲不碎,还不如扔了。”笑语如毒蛇,阴冷爬过烟年每寸肌肤。烟年忽然抬起眼,眸光亮得摄人心魄:“可我不信大人是滥杀无辜之辈。”纤纤素手拈住刀刃,轻轻往旁拨了拨。叶叙川挑眉,眼神猝然锐利,闪电般出手,死死扼住烟年的喉咙,把她整个人抵在床头。他练过武,小臂覆盖着一层薄却极有力的肌肉,线条优美流畅,如潜伏的豹。扑人也如豹一样迅猛。烟年费力地在他掌中呼吸,眼中结出一层湿润的水光。她不挣扎,任由叶叙川把她扼到几乎缺氧,只是睁着朦朦的猫眼,眷恋又哀婉地望着他的面容,仿佛要把眼前人牢牢地拓印到心中一般。“大人……拒马河……白马关……你曾……”她久未进水,双唇如干枯的花瓣,一张一合。叶叙川的笑容慢慢隐去了。泠泠明月光照亮他的面庞,他面上无一丝多余的表情,宛如台前一尊玉石造像,貌若平和,其实喜怒俱藏在深邃的城府后。眼看叶叙川敛去嬉皮笑脸,眸中只余阴鸷淡漠,烟年忽地一愣,脑中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一个闪念。他在审她,而非杀她!是了。虽然她几近窒息,可烟年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叶叙川想杀她么?不,怎么可能,他若真想杀她,上回在尚书府里就可下手了,何必拖到今日。此人身任国朝枢密使,执掌天下军务,得朝野上下臣服,绝非狂躁不堪之人,他做事从不无的放矢,其中必有缘由。既然如此……今日他作势发疯,多半只是一种试探,逼她露出破绽,自乱阵脚。如果今日在此的只是个普通细作,为了在叶叙川手中活下命,她定会拼命自证清白,慌乱之中的谎言最容易出纰漏,一验便知真假。所以……烟年嘶哑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有什么好辩驳的呢?她又不是智计百出的细作,只是个恋慕叶大人不能自己,连死在他手里都甘心的女人罢了。猫眼对着丹凤眼,一万种绵密心思在空中纠缠,烟年的血液加速流动,几乎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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