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家里人都知道杜浪的臭脾气,剪子刀子什么的全都往高处放,从不敢让他碰着。陆广发嘴皮子油滑会给人台阶下,杜夏替弟弟来给他道歉,他还玩笑道,“得亏这小子手里没有利器,不然真要了我的命。” 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岂料陆广发一语成谶,只死的是别人,别村想买杜夏当媳妇的那一个。杜浪用的凶器也不是屋里头的刀子剪子,女人做嫁妆用的银簪子从那人的眼珠子戳进,那人疼到当即陷入昏迷,尸体要是发现的再早些,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后来杜夏带着从蓉城赚的钱回老家,他父母看在钱的份上对他还挺尊敬,杜浪跟他呛,逼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他们俩还站在他这一边骂了两句杜浪。他想把杜浪带去蓉城读高中,他们俩没反对,还挺感激涕零,觉得杜夏回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些,杜浪在镇里也要待不下去了。 杜浪伤人那年才六岁,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那个年代“皇权不下乡”,请村里的大人物做仲裁再私了,比报案叫警察管用。杜富贵便也是这么处理的,杜浪的档案干干净净,若不是市重点班里有个学生的父母在公安系统里当大官,对独子的学习环境抓的紧,什么风言风语都不放过,杜夏也不会暑假上了两天提前班就从市重点回镇里。 多么熟悉的剧情,像极了那年同样十五岁的杜夏。他也拿到了去市重点念高中的名额,他最后也没去成。这种命运反复显然不是杜夏愿意看到的,他说什么都要把杜浪带蓉城去,杜浪也确实聪明,,讲的就是互联网公司的大佬们都送后辈子女去学艺术。这些大佬预见未来大部分工种都会被人工智能取代,所以未雨绸缪培养孩子学艺术。艺术,艺术是人类文明的璀璨精华,艺术独一无二,艺术高不可攀。实现人生意义和价值的终极就是当个艺术家,艺术无与伦比不可侵犯。 这就是杜夏理想中的生活,在遇到何筝之前。 他至今尚未得知何筝的真实年龄,何筝某种程度上完美的契合了他对那个“孩子”的幻想。他最怦然心动的时刻是接过金箔的那一瞬,他听何筝讲达厄那和宙斯,梵高和高更,厄尔普斯还是俄狄浦斯的乌龟……他听何筝用法语念《情人》,他真的多一秒就要吻下去了,他又看到自己和何筝置身顶楼会所里,那个叫joe的青年艺术家感谢大人物收藏自己的画。 没错,那是他自己的画,他惊慌地看向身边的何筝。何筝打了个哈欠,仿佛眼前的光怪陆离是另一个世界的日常。这样的戏码他还是vcent的时候看惯了,看怠了。他的生父用艺术品洗钱,这位大人物用艺术品制造闹剧。 程荣升涉及的大宗交易只能用这种方式变现,这位大人物说不定也玩厌了普通的钱财游戏,转站艺术领域,那些青年艺术家也乐意当他的新玩具。 有什么杜夏一直深埋于心的小小憧憬在那一晚破灭了。他的身下,何筝所受的精英式教育是他不可望也不可及的,何筝对艺术深入浅出,也在他身上深入浅出。 何筝还喜欢看他穿裙子,套乳胶衣,操控他的呼吸,把穿环当情趣……最好的教育也无法起死回生,顶多赋予一张精美的人皮,文明的伪装下是本性难移的私情肉欲。 他怎么就遇到这么个人了?杜夏应当从车祸那天开始回忆,他死死盯着躺在身下的何筝的那双眼,想到的却是二月春节后的那个夜晚,天飘着毛毛细雨,阴冷潮湿,他在店铺里琢磨仿画的颜色,甫一回头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青年,他怎么就被那双漆黑镇定的眼摄去心魂了。 他终于神魂落定,对何筝再无幻想和滤镜,他低头注视真实又坦然的何筝,何筝也与他相视着,双手在余光里摸索,解开了他手臂上的束缚。 杜夏一言不发,只是对视。何筝等了五六秒后又缓缓抬起手,接下来要解的是紧缚的束腰,那上面的黑绑带层层叠叠,勾勒出曼妙曲线,收紧的时候也最费劲。 何筝的手指勾住蝴蝶结的尾端,挑起,再拉一下,杜夏就会获得更多的自由。 但杜夏并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像只被扔出巢穴的幼鹰,他猛伏下身子,彻底坐在何筝腰胯处的同时,双手环住何筝的脖子。 何筝原本以为杜夏是想更靠近自己一些,待那双手将脖子整圈环住,何筝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亲昵的搂抱。 杜夏的双手还套着乳胶手套,冰凉的大拇指抵上何筝的喉结,虎口处能感受到血络以脉搏的频率跳动,若是再收紧些,何筝就会和杜夏一样有呼吸上的限制。 杜夏这是在掐何筝的喉咙。 何筝咽了口干沫,喉结跟着动了动。 他并没有逃挣,尽管胶衣下的杜夏行动笨拙,挣脱这样的威胁轻而易举。他就是看着杜夏,静静的,沉沉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有蒙娜丽莎的微笑,新时代蓉城的大卫村里有何筝的凝视。 杜夏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何筝决定指导他,更宽大有力的手掌包裹着杜夏的手背。 “像这样,不能卸劲……”何筝手把手教杜夏怎么夺走自己的呼吸,比杜夏本人都较真,杜夏赶紧把手抽出来。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还特意把手背到身后。闪烁的眼眸出卖了他的慌张,何筝则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好像这样的操作他早就实践过,有经验了,总能在杜夏真正窒息前还他生的空气。 而杜夏从未想过夺何筝的命。 何筝把脖子洗干净送到他手边,他顶多也就跟刚才那样笔划一圈,倒是何筝,临危不惧,冷静到可怖。 “……这很难,我知道的。”何筝喃喃说了一句,没有前言,更搭不上后语。杜夏也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还没思忖明白,就被何筝扒了那套胶衣。 当汗淋淋的憋窒到泛红的皮肤重新和空气接触,杜夏离床后迈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真实感的复苏,体感全新到恍如隔世的程度。他觉得不可思议,进那套房间的浴室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个矮塑料板凳上,低头闭眼,双手环抱着膝盖,任由何筝的手指在他头发上摩挲。 何筝刚帮他抹了洗发露,现在按摩头皮,待会儿就要冲洗。他并没有理会何筝的建议,一动不动保持同一个坐姿,何筝也没强行掰动他的下巴要他仰头,顺着他的意愿,用花洒冲洗时尽量把头发往后捋不贴脸颊。 还是有不少水流顺着面部轮廓,从鼻尖、嘴唇和下巴划落,杜夏眼睛里迷进泡沫,有些不舒服,他并没有抬手去揉,并不是很在意。 他也不珍惜这失而复得的顺畅的呼吸,一直抿嘴,缓慢摒着气息,防止水流呛鼻。 何筝暂时关了花洒,拍了拍杜夏的肩膀,杜夏乖乖站起来,面朝何筝,何筝再开花洒冲洗他的肩头。 他们洗的是冷水。没有水蒸气的浴室里,杜夏浑身赤裸,垂手站立,拿花洒的何筝光着上半身,裤子淋湿成深色,坚持没有脱下。 杜夏的目光从何筝的裤脚往上,到被宽松的裆部隐藏的勃起性器,停留在他的腹部肌肉上,那上面也有好几条绕过肌肉的重新生长后凹陷又增生的伤口。 杜夏伸手去摸其中一条痕迹。能察觉触碰之际,何筝的手也跟着一顿。 “你被他们打了一顿吗?”杜夏像是忘了何筝曾经的说辞,手指往上,缓缓感知其他象征自由的印记。 “嗯,差不多吧。”杜夏的指代模糊,何筝却知道,他想问的是母亲。 孕他肉生他骨的母亲。 “真的假的,”杜夏嘴角扯了一下,玩笑道,“我看着……怎么更像被解刨了一遍。” 这完全是杜夏的直觉。观察这些痕迹,会发现伤口看似弯弯绕绕,又说不出的整齐。 “嗯,也差不多。” “没意思。”杜夏嫌何筝糊弄,不想再聊。转身,双手撑着瓷砖墙壁,张开的双腿微微弯曲,臀部翘起。 何筝拿花洒的手向下,花洒头朝上,凑近,水流冲击杜夏的下体。 杜夏一个激灵。不是被冻的,是生气。 “我是要你我!”他扭头冲何筝小吼了一句,何筝一脸无辜,以为杜夏只是要自己帮忙清洗。 杜夏也不跟他见外,二话不说将他的裤子褪下去。杜夏握住了他滚烫的性器,并没有冒冒失失地跪下,而是贴紧自己的小腹感受那温度,两人肌肤相近,连唇瓣也相亲。 也就碰了一下。 待分开,何筝看着近在咫尺的、较劲的那张脸,满脑子的念头都是,这还是杜夏 七月,蓉城。 比起蝉鸣鸟叫,白衬衫一角在自行车上扬起,蓉城夏日给人留下的印象,更多的是潮湿和闷热。若不是要工作谋生,谁都不想在这样的大热天出门,挤上汗味混杂的地铁。街道上,太阳蒸烤着大地,多走几分钟就能中暑。 何筝每天下午五点半从大卫村离开,他后背脖颈往下的那一小块肌肤总会沁出点点汗液,被全棉的衣布吸收掉。他通常不会在路上逗留,走一条时间最短的路线回隔壁村的那栋公寓楼,他先进入的是右边的一居室,自己带钥匙开门锁,出租房内,杜夏就在门旁边的那个小厨房忙活。 杜夏围着条旧格子棕灰色围裙,长发抓到脑后成揪。见何筝回来了,他抬眼望门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盯着锅盖,何筝只需要走步就绕到了他身后,胸膛贴着他后背将人搂住。 杜夏正巧开过,看看牛肉汁收的怎么样,合适的话就可以起锅了。他没嫌何筝的下巴把他的肩膀硌疼了,自顾自忙活,何筝便要分走他的注意力,搂抱的双手更使劲。 杜夏拿锅柄的手抖了抖,将牛肉装盘,一言不发地抿唇,还是没数落何筝碍事。何筝对吃食向来讲究,杜夏这些日子就按照他的口味来,做法越来越西式,昨天何筝提了嘴想吃希腊沙拉,他就特地去买了橄榄,按照搜索到的菜谱添加搅拌。 要用的材料都清洗过,就等何筝回来后切碎搅拌,吃个新鲜,何筝鼻子在杜夏的颈窝处蹭了蹭,扭捏作态地来了句:“还是表皮带刺的,别是背着我用过……” 何筝如愿以偿让杜夏生气了,用手肘怼了一下自己,何筝没松手,还吊儿郎当地笑:“你也太宠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举着菜刀把我下面割掉。” 杜夏嘴皮子说不过他,气呼呼地扭转半个身子将人推开,手里拿着的不是菜刀,而是清醒干净的、没有刨皮的长条细黄瓜。他切下一段塞进何筝嘴里,何筝笑纳,咬的清脆作响,身子倚在边上,边吃边看杜夏拌沙拉。 何筝把那一截黄瓜吃完后很迅速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出来,杜夏把晚饭摆上从墙角搬了两米出来的电脑桌,两人可以面对面而坐。 何筝是不喜欢吃白米饭当主食的,杜夏就陪他吃土豆,也用上西餐里的叉子,吃了两口后他问何筝画室里还是没空调吗,何筝的回答也不遮遮掩掩,直言这当初是杜夏的主意,现在杜夏都要走了,当然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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