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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曾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的人。
他亲近他,依赖他,对他敞开心扉,即便知道内情依旧围着自己哥哥长哥哥短。
这些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他本来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甚至很淡然地做好了随时失去它的准备,然而当那一刻真的可能来临时,他发现自己并非想象的那么“无所谓”
。
电话响起来,白项英哆嗦了一下,知道那是霍岩山打来的。
四点钟,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在司令部,不知道这通电话是来催自己还是兴师问罪的,也可能两者皆有。
铃声响了四次。
他终于起身拎起听筒,还没说话胳膊又哆嗦了一下,害冷似的。
“是,司令……”
“我这就过来。”
薛伍蹲在行房外头抽烟,有人过来打听就说是司令在里头教训白项英。
“白副官又惹着司令了?这回是为了什么事?”
说话的是江奎,从前也是霍宅的警卫,干了几年觉得当兵更有前途,于是经霍岩山批准调到了营里。
因为跟郭朝江等人有些交情所以平常消息灵通,霍宅里发生什么事他全知道。
薛伍扔了烟头站起来:“这我哪清楚?”
“要动刑,不得跟你交代个名头么?”
“啥也没交代,司令说要自己动手。”
“火气挺大啊?”
“……你丫的没事干跑这来干什么?”
薛伍听出对方是想套自己的话,“想看热闹自己进去看”
。
军营里的生活十分单调,没仗打的时候这些大兵就闲得慌,刑房一旦进人就当做大事似的都来打听情况。
但其实他也就是个掌刑的,给人吃苦头也不是什么讨好的差事,做多了怕得罪人。
最有理由记恨他的大概就是白项英,整个军营里属他被罚的次数最多,况且大多没什么具体罪名——别人挨罚都有个名头,说清楚了好掂量轻重,以确保下手的力道既让霍岩山满意又能客观保持公正。
而白项英似乎纯粹只是因为得罪了霍岩山而挨罚,这让他很是为难。
因为谁都知道“白副官是司令的人”
,若是出于私事一时泄愤,那打重了就是“没眼力见”
。
因此对于白项英薛伍通常会手下留情,一顿鞭子赏下来看着血淋淋的骇人,但并不会伤及内脏和筋骨。
“我可不敢进去,这地方我最好是一次都别进。”
江奎依旧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刑房里隐约传来霍岩山的骂声,他想听又听不清楚,难过得很。
“进来我就好好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