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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杜桥脱掉外衣，说：&ldo;公司里的业务多，我总得处理好了才能回家吧。&rdo;

齐凤瑶并没有怀疑杜桥的话，只是仍然责怪地说：&ldo;你前一段时间还说公司不景气想兑出去做别的事情，怎么突然之间业务多起来了呢？再说就是再多的业务也没有必要谈到这么晚的时间啊？&rdo;

杜桥继续扯着谎：&ldo;光谈业务是不能这么晚，可我得陪人家聊聊天、唱唱歌什么的吧。我可没有你这么清闲！&rdo;

杜桥最后一句话里明显地带着嘲讽，齐凤瑶不高兴地冲杜桥抢白道：&ldo;你……你气我。杜桥，你谈业务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但……&rdo;

杜桥皱着眉头斜了一眼齐凤瑶，嗓音硬邦邦地打断齐凤瑶的话头，说：&ldo;但什么？总不能我也下岗吧？&rdo;

齐凤瑶忍不住大声说：&ldo;杜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下岗怎么啦？下岗能怨我吗？咱们永平市下岗工人那么多，我又算得了什么呢？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并不轻松的，偏偏还用这种口气说话，真让人伤心！&rdo;

杜桥忽然厌倦和齐凤瑶说话了，他有些心烦意乱地甩出一句：&ldo;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说！&rdo;说完，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进了卧室。

&ldo;杜桥，你简直是一个无赖，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都不承认了！&rdo;从

客厅里传来齐凤瑶气愤的声音。

杜桥把身子扔到床上，毫不客气地回敬了齐凤瑶一句：&ldo;你下岗有道理，我办公司业务也有道理的，我不高兴别人干预我的事情！&rdo;

齐凤瑶吃惊而委屈地说：&ldo;干预？杜桥，我是你妻子，我过问你的事情能算是干预吗？你一整天不回家，我为你担心，到外面找你差点儿遭歹徒抢劫。这些你知道吗？&rdo;

杜桥理屈词穷地蔫了声。

齐凤瑶身子仰在沙发上，眼里涌出了泪水，冲卧室说：&ldo;杜桥，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工作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我下岗了就意味着精神也要下岗啊？你说话啊，杜桥！&rdo;

没有声音。

卧室里，杜桥闭着眼睛，眼前浮现出了徐兰娟躺在他怀里嬉闹的情景。现在，他觉得今天晚上离开徐兰娟回家实在是一件错误的事情，这

装修简单的屋子、普普通通的双人床和歌舞厅的陈设比起来简直让他败兴到底了，他要寻求的刺激更是一丝一毫也没有。

&ldo;徐兰娟，你这个十足的女人，我他妈的就是喜欢你！&rdo;杜桥心里说着，困意上来，扭过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杜桥的冷言粗语使本来由于下岗而心情沉重的齐凤瑶情绪越发低落了。她根本想不到丈夫的情感已经从她身上转移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了，她想的最多的是要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新，像苏江礼说得那样&ldo;做点事情&rdo;。其实这个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脑海里出现了，只不过现在比以前想得更深、更多、决心下得更大罢了。

齐凤瑶在沙发上一直呆坐到了早上。她站起身踱了踱步，见华华和杜桥还在熟睡，忽然觉得屋里的空气很闷，便走下楼，在居民区小花园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夏天的早晨，空气里含着一种类似于刚刚成熟的草莓的清新滋味，让经过一夜沉睡的人们神清气爽地跑步、跳舞、练拳、买菜、喝豆汁……齐凤瑶却望着对面街上骑着自行车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神，她在想：&ldo;以前这个时候，我也会像他们一样骑着自行车去上班的，可是现在……我是那样的热爱工作，那样的想平平静静地生活，但生活却把我推向了一个难言的境地，难道生活真的本来就没有公平吗？&rdo;

齐凤瑶正想着，一个粗重的中年男人的嗓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ldo;二十大几的姑娘找不到工作整天在家呆着，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rdo;

&ldo;爸爸，我不是在找工作吗……&rdo;是一个年轻姑娘委屈而无奈的声音。

齐凤瑶听出来了，这一老一少的声音是从自家楼上张婷婷家阳台上敞开着的窗子里飘出来的。齐凤瑶家住二楼，张婷婷家住四楼，距离小花园不过二十几米远，加之这两个声音都很高，因此齐凤瑶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张婷婷和爸爸在顶嘴。张婷婷是省旅游专科学校的毕业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呆在家中，家里又不太富裕，因此经常被做修自行车修鞋子的父亲责备。

&ldo;你都毕业大半年了，找的工作在哪儿了？&rdo;张父显然大为光火了。

张婷婷不满地回应说：&ldo;有的工作和我学的专业不对口儿，我要找一个专业对口儿、能发挥我个性的工作！&rdo;

张父的嗓音越发高起来：&ldo;你少他妈的跟我甩新词儿，当初我就不同意你报考旅游学校，你不听，拧着我上了三年那个破学校，结果怎么样，毕业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哪个旅游单位录用你，让你找别的工作还挑三拣四的。我没本事，修一辈子自行车和鞋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比我还窝囊的女儿，为了供你上学，这几年我省吃俭用受了多少苦！&rdo;

张婷婷哽咽着说：&ldo;爸爸，我知道我上学的三年时间经济上给您带来了很大压力，我会尽快找一份工作的！&rdo;

兴许见女儿哭了，张父的语气稍微和缓了：&ldo;婷婷，你就非想在旅游口儿工作吗？做别的事情就不行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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