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辽当然是有人逃出来的,有人往盛京去报信,也有人去找多尔衮的大军。
听闻姜骧的大军莫名其妙出现在通辽,多尔衮惊出一身冷汗。一直以来,皇太极对他们兄弟的打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随时都在找机会、找理由削弱他和多铎。
这次让他带兵来阻击姜骧,本来就是阳谋。挡住了,你也必然实力受损,姜骧可不是软柿子。挡不住,甚至被人家突袭盛京,那便是你作战不力、失职!拿掉你和多铎几个牛录给豪格就顺理成章。至于说丢掉盛京……无论皇太极还是多尔衮,都从来没设想过这个结果。
多尔衮实际上比姜骧还要小一点,他和多铎都是正儿八经的少年将军!从十几岁就开始带兵打仗了。虽说跟皇太极是一辈的,但实际年龄,跟皇太极长子豪格差不多。两兄弟手下的两白旗,实际上是努尔哈赤留下的两黄旗,是牛录最多,实力最强的两旗。
后世津津乐道于多尔衮床上那点事儿的人很多,艺术作品更是着重渲染美女的影响和作用,似乎多尔衮的一生就是纠结那点爱恨情仇,甚至把皇太极也拉低到这个档位进行刻画。这当然是为了迎合观众,真实的皇太极和多尔衮自然不可能这么弱智。这两位都是后金的领袖级人物,眼里看的都是整个天下。
皇太极接任大汗之后,才改成的两百旗。兄弟俩实力强悍,又能打,对豪格未来继承大汗的位置是严重的威胁。因为如今的后金,还是努尔哈赤留下的八王议政制度,并不是一脉单传的皇权体系。说白了,谁当大汗,是看谁能获得八王最多的支持,是靠选的。只不过参与投票的只有八个人。而且每个人的票分量不一致,是看你麾下的牛录的多少。
而改八王议政为皇权世袭,是皇太极真正想做的。汉化严重,重用汉人,并深知汉化乃是后金入主中原并能长久立足的唯一途径的皇太极,后来就真的改后金为大清,彻底完成了向封建王朝的转变。而要完成这种转变,首先就是要成功削弱对他们父子产生威胁的势力。
所以,摆在多尔衮面前的选择已经没有了。他必须赶紧回师追上姜骧,并展开决战,不能让姜骧再深入后金腹地,乃至威胁盛京。
而且盛京……是空的啊!
此前,皇太极同样意识到了姜骧的强大,加上辽东军,突然之间,明金之间的力量对比就发生了逆转。
八旗,实际上哪一旗战兵都不满万。后金的核心力量是很少的,一共加起来,也只有6万左右的核心战力。即便加上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合计也就十几万的战力,本来稳稳压过辽东军一头,但现在突然多出来姜骧这战斗力惊人的10万大军,那力量对比就彻底失衡了。
所以,皇太极认为,必须迅速增强后金的实力。但地盘内的潜力已经挖尽了。简单讲,就那么多人口,也就只能抽调出那么多兵。附近哪里还有兵源?一个,是往北,去老林子里捉索伦野人,这个杯水车薪,数量有限。另一个,就是朝鲜,那里人口众多,极限状态下,是可以动员出十万大军的,而且还产粮。关键还没什么战力!
所以,在姜骧大军出动以前,皇太极已经秘密率领主力大军去进军朝鲜了。两黄旗、两蓝旗、汉军旗都带走了。
两黄旗是自己嫡系部队肯定要带的,这次也是豪格刷军功的机会,不能错过。所以豪格的正蓝旗,当然是要带走的。皇太极一个人统领两黄旗,然后把豪格搞成正蓝旗旗主,就是长期政治斗争的结果(莽古尔泰、阿敏用生命作为政治斗争的注脚)。
两蓝旗可是从努尔哈赤那个年代就是不稳定的因素,显然是不能用来看家的,必须带走。多尔衮他们虽然说对豪格有威胁,但好歹是努尔哈赤一系的,而两蓝旗从牛录的形成历史看,干脆就属于被征服的势力,原本不属于建州女真,而来自其他的女真部落,比如着名的叶赫氏,就是镶蓝旗。
朝鲜是农耕文明,跟中原一样,也是筑城而居的。战斗力也跟中原一样,野战不行,守城还凑合。想打下朝鲜,没有大炮怎么行?所以,汉军旗也是要带上的。当然,运粮运兵需要,水师也是要一起去的。
其实朝鲜在建州女真的早期,是压着建州女真打的。建州女真的老家就在长白山,跟朝鲜接壤,那个时期的国境线也没那么明确。朝鲜视建州女真为野人,经常派兵去长白山里抓野人为奴,抓的就是努尔哈赤们的祖宗。就连后世棒子国的文艺作品里,都有呈现。
因此,从历史渊源来说,朝鲜也算是建州女真的世仇,打他们是为老祖宗报仇,后金上下都是认同的。何况还能获得很多好处。
所以,这么一算账,除了多尔衮这只野战机动军团,偌大的后金地盘,竟然就只有两红旗在镇守了!而且还分散在多个城池里。至于盛京,最多不会超过5000兵力!
因此,如果多尔衮追不上姜骧,盛京就完了!他可不相信有数百门大炮的姜骧攻不破盛京。此时此刻,多尔衮已经不顾上与皇太极、豪格父子的争权夺利,因为,整个后金的根基,危在旦夕!
急着赶路,怎么办?那只有走最熟悉、最好走,最顺当的路……于是,一向睿智、警惕的多尔衮,带着数万大军,一头扎进了姜骧的包围圈!
连续行军、人困马乏的多尔衮集团,在看到老哈河口的那一刻,也同时看到了蜿蜒不尽的战壕……这是什么东西?!
多尔衮一股寒气冲上脑门!对面那些壕沟里,密密麻麻全是人,肉眼可见的全部用火铳瞄着自己这边,所有人都只露了一个头盔,竟然全部是铁盔!
每隔几米,就有一个范围较大的坑,坑里的东西,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大炮。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孔友德那厮带来的红衣大炮那么粗大,但多尔衮可不会轻易就去否定其威力。而且,数量太多了啊……
这样的战壕,竟然不是一层,而是多达三层,还是立体的,一层比一层的地势高!这是多达的工作量啊!而对方居然在这个地方,搞出了这么巨大工作量的工事等着自己,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冷汗直冒的多尔衮向老哈河对面看去,河岸上,一样的阵地,已经全部撤去了伪装……再看右侧几里地外……一样的战壕……完了,完了……
“吴克善,马上派精锐探子,往后军方向,探出10里!”
然而,不用吴克善去探了,这个时候,后军已经来人禀报,来路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一只骑兵截断,而且特别提到,对方最少有5000重骑兵!
“天亡我也!塞外人屠!塞外人屠!你果然是狠辣啊,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不给活路啊!”
多尔衮仰天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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