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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这声音太凄厉，叫人怀疑喊出这些话的人下一秒嗓子里是不是就要呕出血来。

林春舟只在门口停留了几秒便很快进到屋里。

陈络萍见他来了，整张脸都亮了，坐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呼唤道：&ldo;东东!东东!快到妈妈这儿来!&rdo;

她花白的头发披散着，脸颊苍白而瘦削。那些暴躁狂郁甚至还来不及完全收回，就在见到林春舟的一瞬间，像吃了定心丸，打了镇定剂，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又恢复成了那名林春舟记忆中温柔的母亲。

林春舟一步步走进她张开的怀抱，直到被她一把抱住腰身。

陈络萍紧紧抱着他，脸颊贴在他腰腹处。

&ldo;东东啊，你可总算来了，妈妈好想你啊!&rdo;

林春舟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归拢她散乱的发丝，柔声安抚道：&ldo;我不是来了吗?&rdo;他朝两边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出去。

医护人员鱼贯而出，韩章侧身避让，等他们全都出去后，便反手将门关上了。

病房里的空气让他感觉稍稍有些憋闷，消毒水和各种药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ldo;东东，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了。你说，妈妈，我要去执行任务了，你的生日我来不及参加，只能在梦里对你说生日快乐。我问你要去哪里，你也不告诉我。突然你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一下子冒出许多血水来，我吓得要死，想帮你止血。可你整个人一点点沉到地下去了，我拼命挖土也找不到你……你就像和这片大地融为一体了一样……&rdo;

陈络萍的话让林春舟揪心不已，李东瑞深埋地下，的确是再也找不到了。

&ldo;我好好的在这里，那只是梦，我哪里也没去，您不用这么害怕。&rdo;

他不住宽慰对方，陈络萍却仍不能安心。

她总觉得这个梦象征着某种不好的预示，特别不吉利。

&ldo;东东，我们不要做特警了好不好?你小时候，我和你爸爸就想你长大了做个老师，或者医生，安安稳稳过一生就好……没想到你自己一声不吭报了警校，毕业之后还去考了特警。&rdo;陈络萍的眼泪透过薄薄针织衫染湿了林春舟腹部一小块肌肤，&ldo;你每次出任务，妈妈都好担心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做这样的工作……总要有像你这样的人去保护别人的孩子，别人的父母……可是谁来保护我的孩子呢?如果可以，妈妈真想替你去死啊东东!&rdo;

她迷失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记忆错乱，神智模糊。痛苦无处排解，悲伤让人癫狂。

在巨大的伤恸之下，清醒的每一秒都仿佛活在地狱。只有疯狂，才能带来片刻的宁静。

林春舟眼眶泛红，声线都有些颤抖：&ldo;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这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rdo;

陈络萍受到安抚，哭声渐渐小了，忽然，她抬起头，用仍含着泪水的双眼仰视着林春舟：&ldo;你为什么不叫我妈妈了?&rdo;

这真是一个叫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林春舟喉头滚动两下，刚要在陈络萍的逼视下吐出那两个陌生的字眼，往这边靠近的韩章就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杯子，紫色的塑料杯打着旋在瓷砖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陈络萍整个人一抖，怯生生地从林春舟身前露出小半张脸，望向韩章。

&ldo;阿、阿姨，您好!&rdo;韩章被她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盯着，竟觉得比任何洪水猛兽都让人紧张，不一会儿手心都汗湿了。

陈络萍打量了他半晌，忽地极温柔地笑了起来：&ldo;你是东东的同事吧?&rdo;

她有时候看着正常，结果没说两句话就颠三倒四;有时候疯疯癫癫，倒是逻辑比谁都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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