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谁准你穿成这样的?&rdo;他皱眉,从上到下审视了她一番,不过是个打杂的,凭什么露肩?凭什么前凸后翘?又凭什么脸上的皮肤那么&ldo;分赃不匀&rdo;,身上的皮肤却白皙得很?!
&ldo;……你啊,这不是你送来的衣裳嘛。&rdo;她的明月光好健忘呀,难怪不记得她了。
&ldo;我有允许你穿成这样彻夜不归吗?&rdo;明月光算是体会到了,自己打自己耳光的感觉还真是生疼。
他居然还好意思跟她算彻夜不归的帐!笑春风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淡忘掉昨晚的事,他倒好,若无其事地跑来找她兴师问罪。天理何在?人性何在啊!
&ldo;哑了?昨晚去哪了?&rdo;显然,处在盛怒下的明月光丝毫都没注意到她情绪上的转变,口吻依旧严厉。
&ldo;迷路了,走了一晚,直到天亮问了好些个小贩,才找到驿风楼的。你看……&rdo;说着,她抬起脚,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太轻敌,早就有了准备,&ldo;鞋底都磨破了。&rdo;
&ldo;……&rdo;他该说什么好?继续骂?似乎有点不通人情、蛮不讲理;就这样算了?那他一夜未睡,满山庄地找她,还得罪了一大批原本想笼络的江湖中人,是在犯贱吗?
&ldo;明月光,你在生气吗?对不起呀,我不应该在山庄里乱跑的,我现在把生辰祝福补给你,可好?那个,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呀,还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rdo;好像人类生日祝福都是这么说的,笑春风模仿得很惟妙惟肖,还配上亲和有嘉的笑容。
反正这种时候无论有多气,都要忍着,装傻、卖乖、搏同情,这才是最有效的。
明月光转身垂眸,看着面前笑脸盈盈的她,顿时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他非善类,也没有同情心,还生性多疑,偏偏坏人也有偶尔心软的时候,&ldo;今天你休息,去补眠。&rdo;
&ldo;少主……&rdo;明兰诧异了,刚才他分明是气急败坏的,怎么才一转眼,态度就转变得如此迅速了?
&ldo;我不喜欢驿风楼里有个相貌丑陋、精神萎靡、行为极端的人出没。&rdo;明月光惬意入座,言辞刻薄,神情淡漠地掏出小锉刀,自顾自地修起了指甲。
&ldo;可是原先不是说要把她逐出驿风楼……&rdo;
&ldo;谁是少主?&rdo;他眼眉略挑,轻哼了声,警告间又带着几丝嘲讽。余光一瞥,瞄到了某个身影正鬼祟地朝着门外移动,他嫌弃的声音再次在前厅响起:&ldo;换了那身衣裳。&rdo;
&ldo;……哦。&rdo;笑春风点头,垂头丧气地离开,心底浮起无限不满。那个小光兄台对着她一整夜都没吐,他不过就多看了两眼,做什么像活受罪似的,衣裳再丑,还不是他挑的呀;人再丑,还不是他先招惹的。
她消失了,明月光的面色更缓和了,暗示着雨过天晴的迹象,满屋子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ldo;管事。&rdo;
没想,那阴森森的声音又突然响起,管事背脊一凉,立刻应声:&ldo;在。&rdo;
&ldo;去拟个卖身契。&rdo;修指甲的某人冲着自己指甲轻吹了口气,悠闲地命令。
&ldo;为谁准备?&rdo;不会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要塞进来吧?
&ldo;笑春风。&rdo;
还好还好,只是……&ldo;期限是?&rdo;
&ldo;终身。&rdo;
&ldo;……报酬?&rdo;管事欲哭无泪,难道堂堂美艳冠绝天下的驿风楼就要收容那个丑八怪一辈子?
&ldo;没有。&rdo;想了想,明月光还是心软了:&ldo;算了,每日三餐外加一张木板床。&rdo;
&ldo;那她的义务是?&rdo;看吧看吧,死麻雀升级了,变成了云雀了!
关键时刻,明月光陷入沉默,似是在思忖,片刻后,又云:&ldo;生,人归我;死,尸归我;入殓后,魂归我;若是半死不活……那就人道毁灭了。&rdo;
&ldo;……&rdo;作孽哦,好妖魔化的占有欲!
虽然明月光说这衣裳丑,可笑春风换下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叠好,搁在一旁。杂物房里密不透风,黑黑的,她蜷缩在茅糙堆上,一下子睡不着,任由着思绪乱飘。一夜,比起千年,不过弹指;可是笑春风的千年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等待,而昨晚她却觉得自己经历了好多,似比千年更多。
那个在她无助时伸出援手的男人,他说他也叫明月光。
佛并未告诉过她,这世上会有两个明月光;然而佛说过,可以送她回千年前找他,只是……她见到他后,会渐渐失去修为,直至变成一介凡人,随芸芸众生一同生老病死。
她的胎记是千年妖气所致,修为渐失妖气也会渐散,昨晚她的胎记淡了。
难道,一直以来,她都找错人了吗?
想得太入神,笑春风不自觉地就恍了神,直到有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杂物房的门被推开,白茫茫的日光泄了进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假寐。来人像是怕吵醒她般,故意将步子放轻了。没多久,暗黄色的灯火亮起,弥漫出一股子灯油味,有交谈声传来,她边继续装睡边竖起耳朵偷听。
&ldo;少主,你不去我房里睡会吗?都一宿没睡了。&rdo;
是明兰的声音。静谧了须臾,明月光回话了,&ldo;不必。&rdo;
&ldo;你还在生气吗?&rdo;比起方才的体贴娇嗲,明兰这次的语气很诚惶诚恐。
&ldo;你觉得呢?&rdo;那边,明月光回得漫不经心。
&ldo;我哪知道他会擅自离开密室来找我,云宿不是说他身子虚得很吗?我没料到他竟然会跑去跟那些江湖中人大打出手,还杀了人,坏了你的好事。这也怨不得我嘛,人家早说了不想陪他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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