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八点,梳洗完的沈老已经困倦不堪,他上床盖被躺平,准备重新续上那则好梦。沈多意给老头洗澡累出了一身汗,自己冲了冲,便急忙跑出来守在床边。
他给沈老掖好了被子,然后在一侧躺下。呼噜声,憋气声,哪怕是高楼外的风声,但凡有丁点动静都能让他从睡眠中惊醒。
喝了酒的沈老面颊有些发红,不似之前那么枯黄。小灯关掉,他安详地躺着,心想事成般进入了梦境。
天气晴好,沈老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上,他穿着双新布鞋,左右走动间发觉格外轻便。迈下台阶,才惊觉自己矫健非常,根本不用拐杖。
长长的胡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他的小三轮停在台阶旁边,擦洗得也干干净净。沈老看看时间,还不到点接沈多意放学。
他干脆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嘴里念叨几句评书的词儿,自娱自乐。
&ldo;第九十九回,尉迟恭鞭打单雄信,罗少保感服李世民!&rdo;沈老把词念得铿锵有力,还模仿着单田芳的声调。
正琢磨这一回的具体内容,远处忽然传来声模模糊糊的叫喊。
&ldo;爸,爸。&rdo;
一道男声,一道女声,沈老停下凝神听着,恍惚间觉得这两道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他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时脚步踉跄,差点跌一跤。
叫声未停,声音是从胡同口传来的,沈老转身站定,望见了站在胡同口朝他挥手的一男一女。是沈云生和薛嘉雨,沈多意的爸妈。
他丧生在意外中的儿子和儿媳。
沈老似是不敢相信,一步一步像踩着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无法着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半程,他隔着七八米看着那两个人,仍然不知是真实还是幻境。
沈云生拖着铁路局发的行李箱,看样子是刚跑车回来,他招招手:&ldo;爸,你怎么停下了,过来啊。&rdo;
薛嘉雨站在一旁笑着:&ldo;爸,云生叫你呢。&rdo;
沈老继续迈出步子,他渐渐地走到了门口,又走到了儿子和儿媳的面前。&ldo;云生,小雨。&rdo;他抬手揽住沈多意的爸妈,涕泪横流,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
&ldo;爸,你该高兴,我们不是都来了么。&rdo;沈云生给沈老擦掉眼泪,&ldo;我和小雨都在,咱们走吧,回家去。&rdo;
沈老回头望了眼胡同里,问:&ldo;多意呢?&rdo;
沈云生说:&ldo;多意去玩儿了,咱们走吧。&rdo;
阳光正好,沈老仿佛不再年迈衰老,他站在沈云生和薛嘉雨之间,轻快地迈出了步子。可他刚走两步,仿佛听见沈多意在喊他。
&ldo;爷爷。&rdo;
&ldo;爷爷?爷爷!&rdo;沈多意惊醒时只能听见沈老憋堵的哼哧声,他迅速下床拿药,却发觉沈老的嘴巴紧紧闭着,似乎能呼吸的器官都已经堵死。
&ldo;爷爷!爷爷你醒醒!&rdo;沈多意崩溃地大喊,他蹲在床边快速拨出了急救电话,歇斯底里地请医护人员前来抢救。
他说完的瞬间听到沈老呼了口气,手指松开手机滚落到了地板上。&ldo;爷爷!爷爷!&rdo;他扑在床边倾尽全力地吼着,意图唤起沈老昏沉的意识。
&ldo;呃……呃……&rdo;
沈老两眼微睁,浑浊的眼球没有一丝光亮,如同蒙了层厚厚的阴翳。皱纹密布的脖子竭力伸长,血管青筋在枯皮下做最后的挣扎。破旧的风箱又响了,仔细听是老人濒临死亡时的喘气声。
他逸出一句:&ldo;云生,小雨,你们终于来接我了。&rdo;
沈多意耳畔轰鸣,已经听见了死亡的钟声。
心肌梗塞,从喉咙往下,气管、动脉、心血管、淋漓的心脏,无一不被死死地扼住,尖细的针带着粗粝的线,飞快地穿透fèng合,把所有呼吸透气的地方全都一圈圈紮裹起来,直到把人抽至真空。
几秒的时间而已,一切急救药都来不及融化吞咽下去,沈多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挨在床边守望。当救护车的喇叭声传来,仿佛在告诉他,沈老已经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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