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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ldo;哦，我明白了……不过辛勤劳作的人们想要高兴高兴，想要有一个晚上能暂时摆脱这世界的悲哀，这个时候他们做什么呢?&rdo;

谢维克面无表情，&ldo;呃，我们……我不知道。也许我们的悲哀是无法摆脱的吧?&rdo;

&ldo;有趣。&rdo;帕伊友好地笑了笑。

谢维克继续往下看。有一份报纸所用的语言他看不懂，还有一份连字母表都完全陌生。帕伊解释道，第一份是舍国的，另一份是本比利的，本比利是位于西半球的一个国家。舍国报纸印刷质量很好，版式也很庄重：帕伊解释说这是一份政府出版物。&ldo;您看，在伊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了解新闻是通过电传、广播、电视以及周刊评论。看这些报纸的几乎全是档次比较低的人‐‐是一些半文盲写来给另一些半文盲看的，你自己也看得出来。伊奥的媒体是完全自由的，这就意味着无可避免的会有很多垃圾。舍国报纸的报导写得比较好，不过报导的内容仅限于舍国中央常务委员会想要报导的内容。在舍国审查工作是非常彻底的。国家就是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国家。这对于奥多主义者是不可想象的，是吧，先生?&rdo;

&ldo;那这份报纸呢?&rdo;

&ldo;我不了解。本比利是一个落后的国家，总是在闹革命。&rdo;

&ldo;本比利有一帮人通过首创协会的波长给我们发送过讯息，就在我离开阿比内之前不久。他们称自己为奥多主义者。在伊奥有这样的组织吗?&rdo;

&ldo;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谢维克博士。&rdo;

碰壁了。到现在，碰壁的情形出现的时候，谢维克已经能够有所意识了。眼下这堵墙就是这个年轻人的魅力、谦恭有礼和淡漠的态度。

&ldo;我认为你很怕我，帕伊。&rdo;他突然用欢快的口气说道。

&ldo;怕你，先生?&rdo;

&ldo;因为我的存在，是国家有必要存在的反证。不过有什么可怕的呢?我不会伤害你的，赛奥?帕伊，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没有伤害性的……听着，我不是博士。我们是不用头衔的，我叫谢维克。&rdo;

&ldo;我知道，很抱歉，先生。你看，在我们看来，这样叫是很失礼的，总之就是不对劲。&rdo;他讨好地道着歉，希望能得到原谅。

&ldo;你就不能将我看作是一个跟你平等的人吗?&rdo;谢维克问道，看着他，眼神里既没有宽恕也没有怒气。

帕伊头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ldo;可是，先生，你真的是，你知道，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rdo;

&ldo;你们没有理由非得因为我改变习惯。&rdo;谢维克说，&ldo;没关系的。我以为除掉这些不必要的礼节，你会很高兴，仅此而已。&rdo;

三天在屋里足不出户，谢维克觉得自己精力已经过剩了。重获自由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请陪同的人马上带自己到处去看看。他们陪他在校园里转了转。大学本身就是一个城市，一共有六万名师生。校园里宿舍、食堂、剧院、会议室等等一应俱全，跟奥多主义者的公社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里是非常古老的，清一色全是男性，惊人地豪华，而且这里的组织结构不是联盟式的，而是一个自上而下的分级体系。虽然如此，谢维克还是觉得这里感觉像个公社。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两者是有区别的。

他们租了几辆车，开车去了郊外。这些车子很漂亮，样子很特别很雅致。一路上很少见到有车子：很少有人拥有自己的车子，因为车辆税很高，租车的话费用也很贵。这样的奢侈品如果对公众完全放开的话，就会耗尽不可再生的自然资源，由此产生的废气废料还会污染环境，因此都通过法律和税收得到了严格的控制。他的导游们对此颇以为豪。他们说，好几个世纪以来，在生态控制及自然资源的节约使用方面，伊奥一直处于全球领先的位置。在第九个千年期曾经有过对资源的过度使用，那都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过去了，唯一的一个后遗症就是某些金属的稀缺，好在这些材料都可以从月球进口。

接下来他们或乘汽车或乘火车继续前行，沿途他看到了村庄、农场和城镇;封建时代留下的堡垒;阿伊古城凋敝破败的城堡，这座古城是四千四百年前一个帝国的都城。他看到了农田、湖泊和亚冯省的丘陵，这个省位于伊奥国的中心位置，在北方的地平线上则是嵋特伊山脉绵延不绝的白色山巅。这片土地的美丽和富庶让他惊叹不已。导游们说得没错：乌拉斯人知道如何善加利用自己的星球。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他，乌拉斯是一个极度腐败的邪恶社会，这个地方没有公正，浪费过度。可是，他所打交道的人，所看到的人‐‐即便是在最小的小村子里‐‐都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而且，跟他预期完全不同的是，他们个个都很勤勉。没有人满脸不乐意地站在那里等着别人给自己派活。跟阿纳瑞斯人一样，他们都在忙碌地做事。这让他很惊奇，他原来以为，如果你剥夺了一个人天生的劳动欲望‐‐他的主动性、他发自内心的创造力‐‐而代之以外界的刺激和强迫，那么他就会变成一个懒惰的、没有热情的劳动者。可是，没有热情的劳动者是开垦不出那些可爱的农田、造不出那些华丽的汽车和舒适的火车来的。原来他被教导要相信发自内心的主动性，但是现在看来，利益的诱惑和推动力显然要强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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