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地上的白骨几乎没有哪一根是完整的，被凶悍的力量切成了许多节。

坠入这深渊时，她感觉到了犀利而猛烈的气流，自地底轰然而上，似化作了无数精钢刀锋，那足以切碎整个世界的危险，将她吞没其中，她甚至感觉到耳畔真有利器嗖嗖飞过，但，没有刀，起码她没有看见，身上的伤因落地时的撞击而起，并无锐器之伤。

若不是这鬼一般的人来照料她的饮食，她也早该断气了。

&ldo;你说什么?&rdo;他收起水壶，几只飞虫在他头顶盘旋，微弱的光芒下，露出一张模糊的脸孔。

&ldo;你定有方法送我出去!只要你肯，重赏!&rdo;从昨天开始，她的四肢已经不再有任何感觉，没有了疼痛，她的精神好了很多，连说话的语气都重了起来。

&ldo;你仍想回去?&rdo;飞虫离开，他的脸又陷于黑暗。

&ldo;那是自然!这是夏桀太庙，不是我的坟墓!&rdo;她努力去捕获他的目光，&ldo;皇上还在京师等我。

那些逃跑的家伙必然不敢回京，皇上失去我的消息，定然派人来寻，我虽未能寻到夏桀佩刀，但仍要对他有个交代。

&rdo;

&ldo;跑掉的人，回了京城，也见了皇帝。

&rdo;

&ldo;什么?!&rdo;

&ldo;三年前他们就回去了，我将那三把刀交给他们。

皇帝很高兴，不过还是让他的锦衣卫秘密处决了他们。

&rdo;他平淡地讲述着，&ldo;皇帝知你坠崖，生死不明，但未派任何人来寻你。

凰将军的位置，早有新人接替。

&rdo;

她愣了半晌，斥道：&ldo;荒谬!我落到这里不过三日光景，怎来三年之说!&rdo;

&ldo;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这太庙本就是时光的坟墓。

&rdo;他笑笑。

&ldo;你是个疯子!&rdo;她的心口剧烈起伏着，&ldo;听着，要么送我出去，要么杀了我!你到底是何人，因何要将三把神刀交给他们?&rdo;

他沉默片刻，上前将她扶在怀里，前方某个被磷光虫照耀得隐隐约约的石台，上头只有三个空空的刀座。

&ldo;那三把刀早已死去，带走的，只是它们的尸体。

我用了些方法，让它们看起来好像还是活的，如此便能骗过那些懂得识别真假的术士。

如此，皇帝才能安下心来。

&rdo;他缓缓道，朝前方吹了口气，敏感的磷光虫们受了惊吓，逃走了，石台上的光线消失了，&ldo;等你的人，不是皇帝，是我。

&rdo;

她转过头，愤怒又讶异的目光落进了他石头般沉静的眼底。

2

哪个人年轻时不遇上个把个人渣，如同哪个妖怪年轻时不遇上个把个臭道士。

反正，我与道士打架，输了。

虽然我已算不得是个年轻妖怪了。

从浮珑山上的一棵树到此刻满地乱跑的女妖，我无法确定已过去多少个年头。

只可惜年纪虽大，本事未够。

将我引入尘世的子淼，教我许多宇宙与人类的道理，却不曾教我太多术法，顶多在一朵花儿上变出一只蝴蝶。

至于已把我视为其私有财产的熬炽，他从不跟我讲任何道理，只管教我如何将一道光变成可以劈开巨石的武器，如何在最短时间里将敌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到河里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