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吃西瓜吗?&rdo;她微微向前探身,纤细的叉子扎着一小块西瓜送入我的口中,&ldo;你最喜欢吃这个了。&rdo;
我看见了她的笑容,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ldo;思轩来了,我下次再看你吧。&rdo;
女人走了,我听见开门的声音,传进一个清悦的男声,&ldo;苏青,她怎么样了。&rdo;
&ldo;好多了,还吃了一片西瓜……&rdo;
声音渐渐淡进空气,房间异常安静。对于我来说,世界像四周的墙壁一样苍白而陌生。
思轩和苏青是谁呢?我不知道。我想,我至少要先想起,自己是谁?
依稀又传来细碎的脚步,是护士,带着福尔马林冷刺的味道。
&ldo;吃药了。&rdo;她扶我起来,放在我嘴里一颗细小的药片,送水极苦,我却含着,直至房门闭锁的那一刻,奋力地吐出去。总觉得是它让我想不起一切,口水沿着嘴角滑下来,冷却、干涸,像失水的河道,现出斑驳的龟裂纹。
苏青再来的时候,我坐在床上吃一碗清淡无味的粥。第一次看清的她的样子,长发齐肩,有淡褐色的眉。
&ldo;你是谁?&rdo;
&ldo;我是苏青,你姐姐啊。&rdo;
难怪这么熟悉。她真爱笑,一句话便笑起来了。
&ldo;我怎么会想不起以前呢?&rdo;
&ldo;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说了也没意思。&rdo;苏青接过粥碗,轻轻舀起,送到我嘴边,&ldo;不记从前最好。思轩一会儿就来了,接我们回去。他是我男朋友。你就叫他姐夫吧,他一定开心。&rdo;
她说是我的姐姐,可是提起思轩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却分明起了淡淡地敌意,&ldo;我还是叫他思轩吧,叫姐夫怪别扭的。&rdo;
苏青的眼睛闪过一瞬的凌厉,却又翩然笑了,&ldo;反正早晚的事,你怕什么?&rdo;
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还会怕什么呢?是惧怕找不回曾经的记忆,还是怕想起它。我忽然问:&ldo;那我叫什么?&rdo;
&ldo;苏尹。&rdo;
2
我的房间很冷,挂着墨绿蔽光的窗帘,拉开,可以看见密蓝的海水。苏青说,这是我的家了,但我看不出半点熟悉。她很少来,只留下一串陌生的号码,永远是接不通的忙音。我开始学习上网,透过盈蓝的屏幕,悄悄看这个世界在说些什么。
门铃响的时候,我已经昏昏欲睡了。从门镜望出去,竟是思轩,让我有莫名的心悸。他喝了酒,脸微微红着,问候间,散着淡淡的酒气。
&ldo;有什么事么?&rdo;
&ldo;没……事。&rdo;他醉了,嘴巴变得笨拙,&ldo;路过楼下,来……看看你。&rdo;
&ldo;进来喝杯茶吧。你醉了。&rdo;我侧身让他进来。他便虚虚地坐进沙发,脚不客气的搭在茶几上。我泡了杯艳茶。坐在他的旁边,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相熟。我问他知道我从前的事吗。
他犹豫不决,淡淡地说:&ldo;还是让你姐姐告诉你吧。&rdo;
我叹了口气,想不出自己经历什么竟然让所有人对我守口如瓶。思轩忽然握住我的手,有炙热的温度,&ldo;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你跳海自杀了。&rdo;
&ldo;自杀?&rdo;我有些不可置信,刚要询问,房间的门却开了。
思轩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握住我的手松脱了,&ldo;苏青,你怎来了?&rdo;
苏青只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思轩尴尬的脸,轻轻地笑了,&ldo;我给苏尹送药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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