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文华是孝顺的!&rdo;欧阳夫人很委婉地说,&ldo;老相公,你看他连你的溺壶都想到了,天底下有几个做干儿子的,能像文华这等尽心。&rdo;
提起溺壶,便让严嵩想起昨夜睡在溺中的光景,心头作噁,不由得便连连干呕。
赵文华心知事有蹊跷,不敢再提自己的事,用足脑筋,只拣严嵩爱听的话说‐‐严嵩最爱听的话是:皇帝如何信任特专,恩礼不衰。赵文华便捏造些舆论,说从江南经山东一条大路北上,沿路的士庶百姓都知道&ldo;严阁老当朝柱石,皇上能够在西苑潜修,乞求长生,不以世务萦心,就因为深知严阁老忠心赤胆,老成谋国,可以付托重任的缘故。&rdo;又大赞严嵩精神瞿铄,老而弥健:&ldo;皇上固然万寿无疆,义父亦必是百年宰相,开古今君臣遇合之奇,成载籍以来所未有的佳话。&rdo;
这番格外加料的浓稠米汤,终于灌得严嵩回心转意,颜色温煦了。于是开始问到江南的情形。
&ldo;好教义父得知,&rdo;赵文华喜逐颜开,仿佛兴奋不胜似地说,&ldo;儿子识拔得一个人,真正是奇才!义父面前我不敢说半句假话,倭患方兴未艾,不过年之内,一定可以平伏。儿子就是专程为这件事来的,倘或义父能提拔他独当一面,迟早必奏奇功。&rdo;
&ldo;喔,&rdo;严嵩很注意地问说:&ldo;此人是干什么的?&rdo;
&ldo;就是以前的浙江巡按御史,现在的浙江巡抚胡宗宪。&rdo;
接着,赵文华介绍了胡宗宪的简历,夸耀他文武兼资的才具,然后又说:&ldo;最难得的是忠诚可靠,儿子试探过他好几次,确是倾心依服,什么情况之下都可以相信得过的。&rdo;
严嵩为他说动了,但略想一想不由得叹口气,&ldo;唉!&rdo;他说,&ldo;提拔他独当一面,当然是当浙江总督。不过,很难!&rdo;
&ldo;喔!&rdo;赵文华倾身向前,静等他说下去。
&ldo;李时言处处跟我作对,他这一关过不去。&rdo;严嵩又说,&ldo;他恨你也不浅。&rdo;
&ldo;李时言是指吏部尚书李默。赵文华只知他气量褊狭,喜欢争权争面子;而自己并未得罪过他,何以相恨不浅?
&ldo;义父,&rdo;他本想率直询问原因,转念一想,不如另外用话套问,&ldo;这无怪其然的。既然他处处跟义父作对,哪有不恨我的道理。&rdo;
&ldo;那倒不是。是为你参了他的同乡张廷彝的缘故。&rdo;严嵩接着又说,&ldo;快过年了,不必再提。等过了年再作计较。&rdo;
这天告辞回家,时已深夜,而赵文华迫不及待地有件事要办,嘱咐赵忠再去打听,究竟溺壶上出了什么毛病?
这件事比金丝帐何以变成赤金7两,来得容易打听,因为相府下人,人人都知道这件&ldo;臭新闻&rdo;。赵忠复命以后,还有建议,劝赵文华必得忍口气,与永年修好,不然以后不知道还会中他什么暗箭?
&ldo;明枪易躲,暗箭难防!&rdo;赵文华万般天奈地问道:&ldo;怎么跟他讲和呢?&rdo;
&ldo;厚厚的送一份节礼就是了。&rdo;
&ldo;节礼不是送过了吗?&rdo;
&ldo;礼多人不怪。&rdo;赵忠答说,&ldo;何妨再送一份。&rdo;
&ldo;言之有理。&rdo;赵文华想一想,问道:&ldo;可有什么新奇别致的东西可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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