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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凤姐是个聪明人，见他这个光景，如何不猜八九分呢，因向贾瑞假意含笑道：&ldo;怪不得你哥哥常提你，说你好。今日见了，听你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和气的人了。这会子我要到太太们那边去呢，不得合你说话;等闲了再会罢。&rdo;贾瑞道：&ldo;我要到嫂子家里去请安，又怕嫂子年轻，不肯轻易见人。&rdo;凤姐又假笑道：&ldo;一家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rdo;贾瑞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因想道：&ldo;再不想今日得此奇遇!&rdo;那情景越发难堪了。凤姐儿说道：&ldo;你快去入席去罢。看他们拿住了，罚你的酒。&rdo;贾瑞听了，身上已木了半边，慢慢的走着，一面回过头来看。凤姐儿故意的把脚放迟了，见他去远了，心里暗忖道：&ldo;这才是&lso;知人知面不知心&rso;呢。那里有这样禽兽的人?他果如此，几时叫他死在我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rdo;

于是凤姐儿方移步前来。将转过了一重山坡儿，见两三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走来，见凤姐儿，笑道：&ldo;我们奶奶见二奶奶不来，急的了不得，叫奴才们又来请奶奶来了。&rdo;凤姐儿说：&ldo;你们奶奶就是这样急脚鬼似的。&rdo;凤姐儿慢慢的走着，问：&ldo;戏文唱了几出了?&rdo;那婆子回道：&ldo;唱了八九出了。&rdo;说话之间，已到天香楼后门，见宝玉和一群丫头小子们那里玩呢。凤姐儿说：&ldo;宝兄弟，别忒淘气了。&rdo;一个丫头说道：&ldo;太太们都在楼上坐着呢。请奶奶就从这边上去罢。&rdo;

凤姐儿听了，款步提衣上了楼。尤氏已在楼梯口等着。尤氏笑道：&ldo;你们娘儿两个忒好了，见了面总舍不得来了。你明日搬来和他同住罢。‐‐你坐下，我先敬你一钟。&rdo;于是凤姐儿至邢夫人王夫人的前告坐。尤氏拿戏单来让凤姐儿点戏，凤姐儿说：&ldo;太太们在这里，我怎么敢点。&rdo;邢夫人王夫人道：&ldo;我们和亲家太太点了好几出了。你点几出好的我们听。&rdo;凤姐儿立起身来答应了，接过戏单，从头一看，点了一出《还魂》，一出《弹词》，递过戏单来，说：&ldo;现在唱的这《双官诰》完了，再唱这两出，也就是时候了。&rdo;王夫人道：&ldo;可不是呢，也该趁早叫你哥哥嫂子歇歇。他们心里又不静。&rdo;尤氏道：&ldo;太太们又不是常来的，娘儿们多坐一会子去，才有趣儿。天气还早呢。&rdo;

凤姐儿立起身来望楼下一看，说：&ldo;爷们都往那里去了?&rdo;傍边一个婆子道：&ldo;爷们才到凝曦轩，带了十番那里吃酒去了。&rdo;凤姐儿道：&ldo;在这里不便宜，背地里又不知干什么去了!&rdo;尤氏笑道：&ldo;那里都象你这么正经人呢!&rdo;

于是说说笑笑，点的戏都唱完了，方才撤下酒席，摆上饭来。吃毕，大家才出园子，来到上房，坐下吃了茶，才叫预备车，向尤氏的母亲告了辞。

尤氏率同众姬妾并家人媳妇们送出来，贾珍率领众子侄在车旁侍立，都等候着。见了邢王二夫人，说道：&ldo;二位婶子明日还过来逛逛。&rdo;王夫人道：&ldo;罢了，我们今儿整坐了一日，也乏了，明日也要歇歇。&rdo;于是都上车去了。贾瑞犹不住拿眼看着凤姐儿。贾珍进去后，李贵才拉过马来，宝玉骑上，随了王夫人去了。

这里贾珍同一家子的弟兄子侄吃过饭，方大家散了。次日仍是众族人等闹了一日，不必细说。此后凤姐不时亲自来看秦氏。秦氏也有几日好些，也有几日歹些。贾珍、尤氏、贾蓉甚是焦心。

且说贾瑞到荣府来了几次，偏都值凤姐儿往宁府去了。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到交节的那几日，贾母、王夫人、凤姐儿日日差人去看秦氏。

回来的人都说：&ldo;这几日没见添病，也没见大好。&rdo;王夫人向贾母说：&ldo;这个症候遇着这样节气，不添病就有指望了。&rdo;贾母说：&ldo;可是呢。好个孩子，要有个长短，岂不叫人疼死。&rdo;说着，一阵心酸，向凤姐儿说道：&ldo;你们娘儿们好了一场，明日大初一，过了明日，你再看看他去。你细细的瞧瞧他的光景，倘或好些儿，你回来告诉我。那孩子素日爱吃什么，你也常叫人送些给他。&rdo;

凤姐儿一一答应了。到初二日，吃了早饭，来到宁府里，看见秦氏光景，虽未添什么病，但那脸上身上的肉都瘦干了。于是和秦氏坐了半日，说了些闲话，又将这病无妨的话开导了一番。秦氏道：&ldo;好不好，春天就知道了。

如今现过了冬至，又没怎么样，或者好的了也未可知。婶子回老太太、太太放心罢。昨日老太太赏的那枣泥馅的山药糕，我吃了两块，倒象克化的动的似的。&rdo;凤姐儿道：&ldo;明日再给你送来。我到你婆婆那里瞧瞧，就要赶着回去回老太太话去。&rdo;秦氏道：&ldo;婶子替我请老太太、太太的安罢。&rdo;凤姐儿答应着就出来了。到了尤氏上房坐下，尤氏道：&ldo;你冷眼瞧媳妇是怎么样?&rdo;凤姐儿低了半日头，说道：&ldo;这个就没法儿了。你也该将一应的后事给他料理料理，‐‐一冲一冲也好。&rdo;尤氏道：&ldo;我也暗暗的叫人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不得好木头，且慢慢的办着呢。&rdo;于是凤姐儿喝了茶，说了一会子话儿，说道：&ldo;我要快些回去回老太太的话去呢。&rdo;尤氏道：&ldo;你可慢慢儿的话，别吓着老人家。&rdo;凤姐儿道：&ldo;我知道。&rdo;

于是凤姐儿起身回到家中，见了贾母，说：&ldo;蓉哥媳妇请老太太安，给老太太磕头，说他好些了。求老祖宗放心罢。他再略好些，还给老太太磕头请安来呢。&rdo;贾母道：&ldo;你瞧他是怎么样?&rdo;凤姐儿说：&ldo;暂且无妨，精神还好呢。&rdo;贾母听了，沉吟了半日，因向凤姐说：&ldo;你换换衣裳歇歇去罢。&rdo;

凤姐儿答应着出来，见过了王夫人，到了家中，平儿将烘的家常衣服给凤姐儿换上了。凤姐儿坐下，因问：&ldo;家中有什么事没有?&rdo;平儿方端了茶来递过去，说道：&ldo;没有什么事。就是那三百两银子的利银，旺儿嫂子送进来，我收了。还有瑞大爷使人来打听奶奶在家没有，他要来请安说话。&rdo;凤姐儿听了，哼了一声，说道：&ldo;这畜生合该作死，看他来了怎么样!&rdo;平儿回道：&ldo;这瑞大爷是为什么，只管来?&rdo;凤姐儿遂将九月里在宁府园子里遇见他的光景，他说的话，都告诉了平儿。平儿说道：&ldo;&lso;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so;，没人伦的混账东西，起这样念头，叫他不得好死!&rdo;凤姐儿道：&ldo;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rdo;不知贾瑞来时作何光景，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

话说凤姐正与平儿说话，只见有人回说：&ldo;瑞大爷来了。&rdo;凤姐命：&ldo;请进来罢。&rdo;贾瑞见请，心中暗喜，见了凤姐，满面陪笑，连连问好。凤姐儿也假意殷勤让坐让茶。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越发酥倒，因饧了眼问道：&ldo;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rdo;凤姐道：&ldo;不知什么缘故。&rdo;贾瑞笑道：&ldo;别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舍不得回来了罢?&rdo;凤姐道：&ldo;可知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rdo;贾瑞笑道：&ldo;嫂子这话错了，我就不是这样人。&rdo;凤姐笑道：&ldo;象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rdo;贾瑞听了，喜的抓耳挠腮，又道：&ldo;嫂子天天也闷的很。&rdo;凤姐道：&ldo;正是呢，只盼个人来说话解解闷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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