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恍惚了一下,原来他从前也喜欢吃糖醋排骨。“不了,我,”他看了眼孟廷川,“我们还有事要办,就是顺道回来看看,以后、以后我再来看你们。”陈母擦了一下眼泪:“好,好,你大了,正事要紧,妈妈新店开在……”屋内有东西落的声音,他们都看过去,陈母说:“你爸。”她匆匆往里走,过一会儿,又推着轮椅重新出现在视野中,陈父靠在轮椅上,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陈遇没有听懂,陈母附耳过去听,又开始擦眼泪。“对,是阿遇。”“他回来了。”“不留下,孩子有事,他说以后再来。”她抬头看了眼陈遇,勉强扯出个笑来:“你爸之前脑出血,现在没事了,医生说会慢慢恢复的。”陈父靠在轮椅上,手指着陈遇卧室的方向,啊了两声,陈母说:“好,我去拿。”她起身离开,留下轮椅上的陈父,陈遇隔着昏暗的玄关和他对视,他仰头靠在轮椅上,似乎不太能支起脖子,斜着眼看过来,嘴巴张张合合,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陈遇依旧听不清。过了一会儿,陈母出来,他却不说话了,闭上眼,没有再看他们。陈母说:“你爸给你领回来的,高中毕业证书。”他们最终也没有在家里吃饭,孟廷川拿着毕业证书,领着陈遇回到宾馆。关上门,陈遇主动搂着他亲,辗转着倒在床上,过一会儿,孟廷川放开他,擦过他的眼角:“阿遇,你这样对我不公平。”“什么?”陈遇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不能把我当做你发泄情绪的工具。”“我不、”陈遇下意识要反驳,然后发现他好像真的有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真的想和你亲近,去燕城找你是因为想你,和你做也是……”“我知道。”孟廷川亲了亲他,揽着他,“在想什么?可以说出来。”陈遇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想到他们现在是这样的。”当年说一不二掌控一切的人,坐在轮椅上说不清话,总是给自己做裙子的人穿着暗色的衣服头发花白。他们都老了。这是当然的,陈遇自己也三十多了,他们总要老的。但是在陈遇的设想中,他们应该是像黄女士和林老师一样的。他们看起来像是爷爷奶奶。陈遇回想着刚才看见的、听见的:“廷川,我好像没有弟弟妹妹。”“嗯。”“可是我那时明明看见了。”检查单是实实在在的,陈遇看了许多次,不可能看错。“他们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留下那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你,或许是因为没有这个打算,或许是身体原因。”“也或许是因为政策。”陈遇呆了一下,孟廷川提醒他:“你父亲是教师。”陈遇想起他听自己说这事的反应:“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只是有些猜测。”“我那时候以为……”陈遇没有说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就算没有那张检查单,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无法消弭。他选择提前主动从戒断所离开就不可能再回到他们的掌控中。年少的叛逆总是离家的前奏,体验过自由的滋味,不会再贪恋掌心的温度。“会后悔吗?那样离开。”孟廷川问他。“不知道,可能会高考,但是不会复读,应该考不到燕城了。”陈遇摇摇头,思索片刻道,“还是会走的。”“是他告诉我的,做人要有气节,有担当。”“我没做过的事不会认,性取向也不是我的错。”“我们会不停地争吵。”直到一方妥协。陈遇转过来,直直看着孟廷川:“你说的对,父母和子女的缘分并不是都那么深。”我们才是共度一生的人。孟廷川捂了一下他的眼睛:“阿遇,你这样看我,我忍不住。”陈遇眨了眨眼睛,睫毛在他掌心扫过:“我现在不是发泄情绪了。”他翻身趴在孟廷川胸口。床头碰到墙,咚了一下,陈遇没有在意,支起身又低头去亲他,孟律师的手从他胳膊地下穿过去,自下而上地抱着他。渐渐升温。陈遇喘着气,没头没尾地说:“箱子里,我都收进去了。”他起身,想给孟律师让出路来,床头又撞到墙了,咚的一声,这次陈遇听见了,他试探着动了一下,又一声。早年陈遇也住过很多次这样的快捷酒店,非常清楚这种酒店的隔音效果,他放弃了,躺回去,没有兴趣做给别人听。孟廷川闷笑,陈遇看了他一眼,怏怏的。“阿遇。”孟律师喊他,陈遇懒懒应了一声,“要不要试试别的?”“试什么?”……孟廷川漱口回来,陈遇还在失神,膝盖有点发软,嗓音也飘:“我帮你。”孟律师笑了一声:“站得稳吗?”陈老板的男性自尊受到了挑战,当即就站起来了。酒店的房间不大,他们的房间不带窗户,床边靠墙是一张桌子,椅子拉出来就站不下人的宽度,孟廷川却站到了他身后,扶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说:“阿遇,腿并拢。”陈遇睁眼的时候,孟廷川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发信息,屋子里没有自然光,只开了孟廷川那边的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照明效果不佳,好处是也不刺眼,陈遇问他:“几点了?”“还早,可以再睡会儿。”陈遇摇头:“不困了。”昨天睡得早,现在精神挺好。就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事做,陈遇忽然有点惦记家里的花园,有点想念花大价钱买的软硬适中的床垫,还有点想去宠物店看看,领养一只可能高冷可能会在他怀里撒娇的猫咪。他也拿过手机打开店里的群聊看了眼,聊得挺多,小岚还圈他:陈遇老板你上电视啦,最近店里好多客人找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陈遇回她快了,然后问孟廷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等一等,还有些事要办。”“什么事啊?”他昨天说有事只是随意找个借口,怎么孟律师还真有事了。“你那位表哥。”陈遇有些厌烦地皱眉:“他又怎么了。”“他欠了笔赌债。”孟廷川放下手机,转过来看他,“阿遇,你或许不清楚,这样的赌徒大多不光是赌的。”“他们也会聚赌,聚赌是入刑的。”“所以?”“所以送他进去待几年。”孟律师说得轻描淡写的。陈遇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孟律师,你这样说话看起来好像电影里的大反派。”孟律师为自己辩解:“举报违法犯罪行为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只是在积极履行公民义务。”昨天陈遇的注意力不在表哥那里,这会儿依稀想起来,他接电话的时候好像是说了什么还不还钱的,他还在思索从欠债到可能聚赌转了多少道弯,又听见孟律师说:“阿遇,你父母给你在市里买了套房。”“你怎么知道?”陈遇回神。“他们联系我的。”“他们怎么有你的联系方式?”“我昨天留了张名片。”孟廷川解释,然后问他,“你要吗?”陈遇不知道他在联系方式还是在说房子,凑过去看了一眼:“他们号码没换。”“嗯。”房子去年买的,这下也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积蓄要用那张卡里的钱了。陈遇心情有些复杂:“我不想要房子,我也不缺钱。”“好。”孟廷川应,“陈老板还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吗?”他一副代理律师询问当事人要求的样子,陈遇被他逗笑了,不过很快又笑不出来:“他……他具体是什么病啊。”“中风。”“中风……是不是不太好恢复啊?”“不一定,后续治疗之后情况应该可以有所好转,恢复程度因人而异。”陈遇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在手机上搜索一会儿:“他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去康复医院?”“一般医院也有康复中心,当然不同医院医疗水平是有差距的。”“西府有一家不错的康复医院,林家的中医馆跟他们有合作,这方面林老师了解多,回去可以问一问。”陈遇应好,不管怎样,病总要治的。他看看孟律师,“你那时候……是怎么跟你妈交流的?”“阿遇,我们不一样,我的经验在你身上并不适用。”孟律师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可以不说。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可以当你的代理人。”“我不想委屈你。”昨天陈母的态度他看在眼里,他们有愧疚有思念。但是根深蒂固的思维并不会因为十几年的等待而转变。对他的性取向,他们依旧是下意识回避,连带着孟廷川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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