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一点火光,拓跋劼重新点亮了桌上的灯,小小一盏油灯,照亮了书房中央的方寸之地,也照亮了这对兄妹无比相似的眉眼。闻姑射的眼神冰冷、阴绝,带着深深的愠怒。而拓跋劼的眼神则很茫然,困惑从他的眼底浮现,他迎上闻姑射诘责的目光,神色怅怅,问:“那我的恨,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然而很快,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目光中的迷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比闻姑射更猛烈炽盛的滔天怒火。“是十五岁那一年,”拓跋劼死死地盯着她,说,“阿耶下令,让阿兄,迎娶宇文静仪。”“也是在这样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众人饮完酒后,我守在帐外,听见我的爱人、那原本应属于我的妻子,与我的兄长欢好。”“你告诉我,小妹。”拓跋劼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五指一点一点收紧、用力,“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样称呼我的嫂嫂?”闻姑射看着他,眼神充满怜悯。“那一夜,祭祀腾里天神的火焰彻夜燃烧,阿耶酒醉酣睡,阿娘跪在神前祈愿,大萨满围着你击鼓跳跃,你站在祭台上念诵神谕,为阿兄送去苍狼和白鹿的祝福。而我,没有家人陪伴在侧,也没有人为我祝福,我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看着你们。”攥住颈脖的力道加大,闻姑射微仰着头,喉骨在拓跋劼的掌下发出恐怖的声音。气流已经不再能进入气管,她如冰雪洁白的脸很快变红、发紫,浮现出难看的绀色。拓跋劼蓦地松开手,将她甩向一边,发出怒吼:“你为何不杀了阎凤林?为何!”闻姑射被他摔在桌案上,喉间发出恐怖的嘶嗬声,空气倒灌进肺里,如重重一拳,打得她剧烈咳嗽起来。拓跋劼转过身,抓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这个与自己、与大哥长得无比相像的妹妹,良久,他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轻柔地问:“你不知阎凤林与兄长是甚关系吗?”闻姑射的脸被他捏得上仰、变形,露出喉间五个青紫的指印。啪!血在脸上留下指印,拓跋劼被那一巴掌扇得偏过头去。啪!又是一巴掌落下,闻姑射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用嘶哑的声音说:“拓跋劼,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是,对,我忘了……”拓跋劼的手抬起又落下,他朝闻姑射笑了笑,那是一个沮丧的笑容。他重新为闻姑射倒了一杯奶茶,递给她,然后自己饮下烈酒。闻姑射慢慢喝着奶茶,温热的奶茶流进喉管,熨平她的伤口。“你是狼主,兄长是人皇,你们都有你们的使命,只有我什么都不是。”“你是。你怎么会什么都不是呢?你很快就会是反贼了。”闻姑射道,她的声音在拓跋劼的掌下变得沙哑,却仍旧威严,“通敌叛国,腾里会让你下地狱!”笑声从拓跋劼的喉间传来,他擦掉闻姑射嘴角的奶茶渍,就像小时候一样。然后,他用拇指抵住她的下巴,四指则按住她的后颈,与她互碰额头:“狼主,我已身在地狱了。”“你若身在地狱,怎么会看不见宇文静仪呢?”闻姑射用金杯抵住他的咽喉,将他推开,笑着说,“你们之间的那些脏事、不可告人的秘密,真以为旁人不知道吗?你当大兄为何杀她?哦,对,你还不知道罢?大兄为她送去一杯鸩酒,亲手喂她喝下去。”拓跋劼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睁大、瞳孔骤缩,血丝爬满了眼球,闻姑射分明笑着,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去母留子。”闻姑射轻声开口,眼底涌动血色,“这一次,不会杀错人了。”闷热的书房内突然穿过一道冷风,拓跋劼双目通红,阴恻地笑了起来:“你们果然恨我入骨。”出乎他意料的,这一次闻姑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报以沉默。她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兄长,恍惚间,拓跋劼在她的身后看见了另一个鬼魂,她们站在一起,带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共同审判他。“当年若非你贪功冒进,我们就不会败,不会被赶出敕勒川,不会去到阴山的另一边,不会再回到龙城去,阿娘,也就不会为了找你而冻死在雪地里。”她墨色的瞳孔宛如漩涡,即将吞噬一切,“而如今,你竟还要和那些凶手站在一起,将刀锋指向你的家园、残杀你的族人。”突然,拓跋劼爆发出一声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他浑身剧颤,几乎直不起腰来:“我的家园?”闻姑射蹙眉看向他。“是啊,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天下,我们共享的权柄,当年我攻下长安时,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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