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然紧绷。息邪肌肉绷紧,手暗中抚上腰间软剑。裴时清见他不接酒壶,施施然取出一只杯子,为自己斟酒。冷白指节按在天青色的瓷杯上,仿佛一片落入荒野的雪。他缓缓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嗓音因为酒水的润泽渗出几分清透:“师兄何出此言。”薛放冷冷一笑,反手将空酒壶一抛,伸手夺过他面前的酒壶,仰头灌了几口,语气里浮现出几分质问:“阁主是如何交代的,你又是如何做的?”裴时清冷白的指尖在瓷杯上停滞片刻,似笑非笑问:“师兄原来是到上京问罪的?”薛放嗤笑一声:“我哪里敢。”“倒是有的人,甘为人手中利刃,替他清君侧,让他稳坐高台……”“昔日谢家子,今朝裴氏郎,有人的血海深仇,恐怕早就消磨在上京的繁华富贵中了!”裴时清岿然不动。薛放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气血上涌,拔出长剑往香几上一抛!银瓶乍破,酒水飞溅,香几应声而裂。裴时清沾了浑身酒水。“薛放!”息邪怒斥。长剑插在断裂的香几上,尾端仍在发颤。裴时清面无表情伸手,将长剑拔了出来,递给他:“我竟是没想到,歃血阁叫你变得如此浮躁。”薛放狠狠打开他的手,长剑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薛放语气中带着几分狠戾:“浮躁?你要我眼看他踩着我家人的骨,践踏着我亲人的血,端坐帝位,笑拥江山?”薛放喉咙中发出几声凄厉的笑,他表情有些扭曲:“谢渊,我没你那么好的气度,在仇人身旁依然能如鱼得水,若我是你,我早已生啖其肉,生饮其血!”裴时清双眸冷寂,幽深如古井的瞳一动不动盯着他。分明他一个字未说,薛放却感觉到他的眼神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刀,沿着他的面颊一刀、一刀刮过。他忍不住避开他的视线,垂在榻上的手更是狠狠握紧,几乎将那紫檀木碾为齑粉。他忽然有些后悔方才出口的那些话。是,他薛家和谢家一样,皆在那年落得个满门抄斩,血流成河的下场。但薛放忘了,龙椅之上那人,是灭谢家满门的铁血帝王,亦是谢渊的姑父。谢渊乃是眼睁睁看着那人举起屠刀,向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向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谢家满门二百余人,皆化作地下亡魂,独留他一人在世间行走。他又怎能不恨?似是掩饰,薛放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来:“我只是来提醒你,当初答应阁主的事,你莫要忘记。”“倒一个周氏,死一个太子又如何?我们要的,从来不是让他得葬皇陵,让他魏氏江山绵延千秋!”他的语气忽然有些凄厉:“别忘了当年琅哥哥是如何死的。”“他是被人一刀刀、一剑剑,放干浑身鲜血,死在发臭的地牢里的。”薛放凄然一笑:“师弟,不要辜负琅哥哥。”他丢下这句话,抓起长剑怏然离去。裴时清坐在一地狼籍里,手中还握着酒杯。他微微闭眼,似乎看到脏污不堪的地牢中,他那冰魂雪魄、如圭如璧的太子兄长如同神佛低眉,任由那些宵小之辈肆意折辱,至死,没发出一声哀求。他端坐的时间有些久了。息邪猛然跪在地上,唤道:“公子。”裴时清缓缓睁眼,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取药箱来。”他松开手,息邪才发现,那只天青色瓷杯已经碎成一块块,扎得他满手鲜血淋漓。息邪心中一惊:“公子!我这就去取药箱!”“息邪。”裴时清忽然又唤住他。息邪回头。裴时清的脸隐在暗处,叫人窥不清情绪。“多宝阁第三层第四个格子,有几封信,你吩咐人追上薛放,将信交给他。”息邪抬头看他:“公子此前不是说……证据不足么?”公子追查昔年之事时,发现薛家被卷入前太子谋逆案一事,实在是有蹊跷。他怀疑……此事与徐怀忠有关。当年薛家亦如谢家一般,被满门抄斩,徐怀忠念在昔日与薛将军的情谊上,暗中救下薛放,从此将薛放带到歃血阁,养在膝下。这是徐怀忠一直以来的说辞。这些年裴时清得了些新的证据,薛家被灭一事,疑点重重,最终指向的居然正是徐怀忠。证据不足,他不敢贸然将此事告知薛放,只能继续寻找蛛丝马迹。然而这一次让裴时清认识到……若是再不将自己的怀疑说与薛放听,他这傻师兄,恐怕真要替徐怀忠卖命。裴时清无声喟叹:“你只管命人将东西交给他,至于信与不信……全在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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