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凯说:&ldo;还有一个问题……&rdo;梁凯回头看看爸爸。梁凯在家说话时总是看着爸爸的眼神,爸爸让他说他才说,不让说他就不说。爸爸总是嘱咐他多听少说话。如今梁凯大了,在矿上当了工人,还是罢工委员会的成员,在爸爸的眼睛里,儿子大了。可是爸爸突然来了,就坐在身边,梁凯还是习惯地看看爸爸的眼神。梁万禄微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头,梁凯会意,这是允许他说话,说道:&ldo;如果实现五矿全面大罢工,日本鬼子会不会干预。日本鬼子若干预,那问题可就大了。&rdo;
周文彬说:&ldo;对,这是两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既要立刻推动五矿大罢工,又不能让日本鬼子干预。这是个险棋,也是个妙棋。这两个问题,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怎么解决,有没有一种办法既要战胜英国老板,又不能激怒日本人。现在把我的不成熟想法拿出来跟大伙一起讨论。
&ldo;先说如何实现五矿大罢工。要想实现五矿大罢工,首先是赵各庄矿必须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坚决罢工到底,不胜利绝不复工。赵各庄罢工这么多日子了,大家有些泄气了,现在要立刻把工人的义愤激发出来,让大家对矿方的恶毒和残忍产生空前愤恨,大家自然就不怕矿方的淫威,不受矿方的摆布。&rdo;
节振国说:&ldo;我们今天下午开大会,向大家宣讲矿方是如何杀害我们的工友的。&rdo;
梁凯说:&ldo;我们把工友的尸首抬到会场,大家一见工友的尸首,一定会义愤填膺的。&rdo;
胡志发说:&ldo;把死难工友的家属都找来,控诉矿方的残忍和罪行。会场上大家都给四位工友带孝。这样一来,工友们没有不义愤填膺的。如果有人因为害怕而想复工,见到大伙群情激愤,也会打消这种念头的。&rdo;
梁凯说:&ldo;我看,大会之后,接着来个抬棺大游行。这样全赵各庄都会愤怒起来。&rdo;
周文彬说:&ldo;对,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rdo;
梁凯说:&ldo;那就连续游行三天。把尸首多喷些药水,这样天气三以内坏不哪儿去。三天以后下葬。&rdo;
胡志发说:&ldo;这办法不错。&rdo;
周文彬说:&ldo;咱们想到一起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午就开大会。开会时间不要长,主要时间都用来游行。要游遍整个赵各庄。多准备灵幡,就像大规模送行出殡一样,连续三天,矿方和汉奸政府的布告自然就作废了。&rdo;
节振国说:&ldo;这主意是不错。可是下午就开大会给工友送行出殡,这白布,这灵幡纸,上哪儿找那么多。还有,送行出殡,一路上不能不撒纸钱。这纸钱也来不及买呀。&rdo;
胡志发说:&ldo;老节这么一说,还真是个事。下午就开大会出殡游行,现买怎么也不赶趟呀。&rdo;
梁万禄在旁边巴嗒巴嗒的抽烟,这时候看了看节振国,看了看胡志发,说:&ldo;你们现在想到的,周掌柜早都准备好了。那车上的白布,窗户纸,都是给这次大游行准备的。大筐里是纸钱,还有笔墨都准备好了。&rdo;
节振国上前拉住周文彬的手说:&ldo;周掌柜,你怎么想的这么周到。我们应该走哪一步,如何走,你事先都料定了。你真赶上诸葛亮了。&rdo;
抛砖引玉
周文彬说:&ldo;可别这么说,这事本来就得这么办,别的办法也没有,你说能不想到一块去吗?&rdo;
梁万禄说:&ldo;这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rdo;
梁凯说:&ldo;周掌柜,这赵各庄的游行出殡就这么安排了。这三天,赵各庄矿全矿都给这四个死难的工友出殡。可是其他矿怎么办?他们怎么样能立刻开始罢工呢?&rdo;
周文彬说:&ldo;这事,我也想了,并且同梁万禄商量过&rdo;转过脸来,对梁万禄说:&ldo;你就把咱们商量的想法说说。这事一半点子是你出的。说出来,看看大伙的意见如何,大伙再补充补充。&rdo;
周文彬向来都是这样,经过冥思苦想反复推敲想出来的主意,用讨论的口气说给大家,启发大家,把它变成大家的主意,这样大家就会更齐心协力把事情做好。如果一个人觉得别人提出的主意不如自己的高明,驳斥别人的观点和主意,说出自己的主意高明之处,这样别人可能同意这个人的主意,可是内心觉得自己的意见没有得到重视而心生反感,做起来当然不会主动积极。最后这个人的高明主意不会得到很好的贯彻执行;在执行中出了问题,大家觉得自己的责任不大,不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弥补,结果这个主意便会以失败告终。
梁万禄看了大伙一眼,说:&ldo;那我就说说,就算是抛砖引玉吧,说出来大伙一起凑,修改补充。&rdo;梁万禄多次同周文彬在一起处事,也习惯把重要问题交给大家,共同讨论,集思广益,把已有的主意变成大家的主意。
节振国说:&ldo;梁大爷,说吧。不要客气。&rdo;这时候的节振国已经觉得自己和梁凯是弟兄了,于是称呼梁万禄为大爷。
梁万禄接着说:&ldo;给死难工友送殡是最能激发工友团结精神和对矿方残暴恶毒的愤慨。因此从明天开始,在其他四个煤矿也举行悼念死难工友送殡游行活动。从赵各庄派工友到其他煤矿去,如果死难者家属也能去最好,大家都带孝。前边灵位牌开路,后边是灵幡和带孝的工友。灵幡要多准备一些,纸钱也要多带多撒,这样悲壮的气氛就烘托起来了。尽量多动员各矿的工友参加。愿意带孝的,都给白布腰带。这样看行不行。&rdo;梁万禄的想法还没有说完,是准备以讨论的方式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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