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来不及考虑江知酌是怎么知道冷宫柳氏柳意就是教她武功的师父,江知酌查过她在宫里的动向,这不足为奇,小碗十六岁之前没出过宫里,她能去的总共就那点地方。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小碗的心头,小碗忍不住想要后退,想要站起来,江知酌手心覆着小碗的手背,小碗定了定,轻声问:“我师父去哪了?”“你走后的一个月,柳氏便因病仙逝了。”江知酌看着小碗的眼睛,“我本想以后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小碗嘴巴一扁,眼睛就红了,把脸扭到一边,吸了吸鼻子。白竹给初十七一个眼神,两人就关上门,去门外守着了。小碗咬着嘴里唇内侧的肉,憋得额角涨疼,可就是不落泪,看得江知酌心酸涩。江知酌把小碗拉到腿上,摸着小碗的后脑勺说:“为难自己做什么,在我面前可以哭的。”小碗吸吸鼻子说,没事。江知酌没告诉小碗的是,柳意不是因病而亡,而是燕王被处决,柳意得知以后在冷宫里自戕的。小碗只靠了江知酌一会儿,就起身整理了下仪容,小碗说:“是我不好,没能给师父送终。不过我不想哭,因为师父说我哭起来挺丑。”“叫十七他们开门吧,”小碗在座位上坐好,“一会儿秋惊叶该来了,他晚上就走了,让他看到我刚才的样子,他该不放心了。”小碗从没在秋惊叶面前哭过,连难过和不开心都甚少。秋惊叶和小碗刚去丹阳县第一年的的时候,秋惊叶没少哭哭啼啼,小碗不想过那种抱头痛哭的日子,更不愿意让秋惊叶觉得日子苦得没边。所以即使秋惊叶是“戴罪之身”,也能在小碗的影响下,长成如今活泼又混不吝的样子。“关着门干什么呢。大白天的。”秋惊叶在门外叩门,“何碗,是不是做的饭难吃又难看,羞得不敢见人了,没事儿,我今儿不嘲笑你。”江知酌起身去开门,秋惊叶没想到江知酌也在里面,一时有些噎住了。小碗没再表现出异常,三人如平常一般吃完了一顿饭,不同的是,小碗一直劝江知酌和秋惊叶少吃她做的菜,两人却几乎夹光了盘子。小碗才不信自己突然厨神附体,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好莫名其妙。”秋惊叶自有一套道理:“今日吃过阿姐做的菜,我去扬州这二十日里,定是吃什么都好吃。吃饱才能不想家。”“你刚才回秋府同夫人道别,太傅和大哥在吗?”小碗问。“没,不过大嫂在,”秋惊叶吃得有些饱,撑肘歪头支在桌子上同小碗说话,“大嫂非要跟过来,我没带她。”小碗问:“为什么不带?大嫂没抱怨你吗?”“我懒得送她回去呗,我下午还要去沧海殿拿账册,不顺路。”秋惊叶彻底放了筷子,“她抱怨的话我没听到,我一溜烟儿就跑回来了。”“好吧,那用完饭,我们一同过去。”小碗说。“要起风了,起风冷死了,估计等我回来,就该下雪了,”秋惊叶看看天气,“你去做什么,在这里暖和着吧。”“去转转嘛,银杏树叶该落了一大半了,”小碗看江知酌一眼,“顺便住一晚上。”出府门时,秋风萧瑟吹得人骨头都凉,容词给他们准备了马车,三人准备出发同行沧海殿。临行前,秋自白派人来喊江知酌去秋府一趟。江知酌看眼天气,耽误不得了,再过几刻,可能会下雨了,等他回来再去三人该被雨水打在半路。“你们坐我的马车去沧海殿,”江知酌说,“我先去秋府,随后去跟你们汇合。”江知酌的马车豪华又保暖,小碗安静得坐在里面。她一会儿要等秋惊叶走了以后,去给张槿云上香。然后给柳意做一块牌位,一同供奉在祠堂里。东宫不远处的街口,几名乔装打扮的江湖杀手看到江知酌的马车驶离东宫,便悄悄跟了上去。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外两名男子已经在此地观察了几日,等的就是此刻。马车很快停在了沧海殿的大门口,小碗进门时瞥见一抹转瞬即逝的人影。“怎么了?”秋惊叶问。“没事,”小碗把?s?目光收回,“你拿完账册就走吧……”小碗忽然心口有些莫名酸痛,小碗不动声色地稳了稳神,接着说:“出门在外,最紧要的是安全,账册和钱财乃身外之物。”江知酌给秋惊叶的账册和公文,虽金额重多,也只是一些挂在别人名下的往来生意,就算账册丢了,对江知酌的影响也不太紧要。“嗯,知道了,”秋惊叶接过话,“不用担心我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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